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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多有打扰(12)

作者: 回首来处 阅读记录

那时他的全部愿望,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找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奉养父母,娶妻生子,了此一生,就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那样。

直到那宿命般的一天,他们相遇了。

那原本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他如同往常那样在学校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复习功课,夏日的阳光即使过了午,也依然生机勃勃,它们好似贪玩的孩子,以活泼的,热烈的姿态,跳跃进来,透过玻璃窗洒下道道金光,自习室里很闷热,头顶上的几台老式两叶风扇像是犯着气喘的老人家,吱呀吱呀的转着,他学习烦躁的时候,曾无数次幻想它掉下来,将人头砸破的血腥场面,可令他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这样的乐趣可看,而只能对着单词本一遍又一遍的默写。

但这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午后,就在他背单词背得快要大脑爆炸的时候,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你好,请问你旁边的座位有人吗?”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裙的长发飘飘的女孩,她背着白色的单肩书包,手上抱着几本书,白皙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睛晶晶亮,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水润又晶莹,就那样带着询问的看着他,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仿佛见到一朵花苞绽放时的舒展,看到伴随着清风轻柔摆动的芦苇,他只感觉自己的心砰地一声炸开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争先恐后的炸裂,他沉浸在那一刻的心颤,茫茫然不知所以。

他看到她的嘴巴在动,嫩粉色的唇瓣一开一合,好像羽毛轻轻地拂在他的心上,而他仿佛傻掉了一般,不能听也无法说,只是呆呆地摇摇头,然后她坐在了他身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大脑一直空白到自习室的管理员来赶他走,就像现在这样,那个很凶的满身酒气的看门老头急慌慌地赶他走,免得耽误他休息。

意识在回想和现实间一经重合,瞬间令他清醒了。

难道结局仍然会是一样吗?多年前的曾经,他爱她,她却有相配的男友;多年后的现在,他仍然爱她,她又有了心仪的对象吗?李东时疲惫地闭上双眼,直到身后汽车的喇叭声催逼般地刺痛着他的耳膜,他才发现前方已变绿灯,他赶紧发动汽车,向前方驶去。

第二天,李东时在苏暮晚的办公室谈了工作后,他迟疑了一下,状似轻松地问道:“暮晚,昨晚我回公司来取一份资料的时候,怎么看到你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走,是你朋友?”他问的小心翼翼,心都吊了起来。

苏暮晚停下笔,秀美的面容上浮现片刻的茫然,须臾,她抬手用笔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哦,你是说迟骋?”

迟骋吗?原来他叫迟骋,李东时紧盯着苏暮晚,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她接下来的回答。

“他是两年前我去少管所心理辅导的一个孩子,后来服刑结束,没有地方可去,我就暂时收留了他。”苏暮晚随意地说道,“我把他当弟弟的。”

原来如此!苏暮晚曾经去少管所进行心理辅导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苏暮晚当时家里遭逢巨变,几乎是一夜之间,从天上掉落凡间,这也给了他机会,去企图,去接近心中的不可企及。

听到这里,李东时笑了,这笑意从心底散发出来,渐渐地,向唇角蔓延,可惜这笑意还不及在面容上展开,便戛然而止,他的心仍然悬着,“是吗?可是我看这个叫迟骋的年轻人看你的眼神可不寻常,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好消息不愿意跟我们分享吧?”

这话问得苏暮晚一愣,不寻常?迟骋对她?好消息?她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失笑地摇头,“怎么可能?我比他大5岁呢,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屁孩。”

李东时扶了扶眼镜,笑着反驳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暮晚,你怎么有这么老旧的思想?现代的爱情观,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何况年龄?”

苏暮晚用笔点了点他,笑着说道:“诶,东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我发现你完全可以去思予那里工作了。”

“别打岔,这可是来自一个老朋友的关心。”李东时似是玩笑似是认真的说道。

苏暮晚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笑道:“好好好,我坦白从宽。”她玩笑似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5年可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东时,我想你应该能理解,这代表的不仅是时间的流逝,更是人与人之间关于经历,经验,阅历,思维,思考方式,处事方式等等的差距,这是很难逾越的。在这些问题上都存在差异,还谈什么其他可能?东时,我已经过了那个可以做粉红色泡泡美梦的年纪了。”

李东时彻底放下心来,他点点头,说道:“暮晚,你总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倒显得我的担心多余了。”

“怎么会?”苏暮晚反驳,“关心永远都不会嫌多,谢谢你,东时。”她微笑着,向他举杯致意。

李东时也笑了,他摆摆手,“谢什么谢,和我还见什么外?”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想要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好不好?可这话他不敢问,只是徒然地在心里叹息。

第015章 生日

时间如流水,湍湍不息,转眼间,就到了下个月。

这一天下午,迟骋正准备去接苏暮晚下班,却不想在临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他笑,“喂,什么事?我很快就到。”

“你现在马上下来,我在小区停车场等你。”电话那边的苏暮晚说道。

迟骋诧异,“小区停车场?怎么你现在已经回来了吗?”

“你别问这么多了,赶紧下来!”苏暮晚催促。

“好!”迟骋带着满心的疑问出门下了楼。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苏暮晚的白色高尔夫前,敲了敲车窗,问道:“既然已经到了,怎么不回家?”

苏暮晚按下车窗,“上车。”她见迟骋愣怔,又催道:“快点!”

迟骋坐上副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吃饭啊。”苏暮晚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打转方向盘,左转直行后,驶出了停车场。

“去吃饭干嘛神神秘秘的,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迟骋好笑地问道。

苏暮晚看着前方的路况,漫不经心地答道:“你等着就是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装潢典雅的餐厅的包间里落座,苏暮晚点了菜后,迟骋连连咂舌,不禁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吃个饭这么隆重?”

苏暮晚端起身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说道:“今天是你生日。”

迟骋愣住,生日?他有多久没过生日了?不,应该说他过过生日吗?似乎从来没有人为他的出生感到真正的快乐,他妈,如果那也能称之为妈妈的话,从来不过是将他视为一个最后的筹码,直到死都还做着自己的白日梦,外婆恨不得掐死他,说他是倒霉鬼,耽误她女儿找个好人家,外公看到他就摇头叹气,其他的亲戚也对他不屑一顾。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跌倒了也没人扶,只能哭着自己爬起来,没有人真的关心他,后来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是那疤痕却长到了心里去,经年累月,再也消不掉。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他也会被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会有人特意记住这个对于他来说别有意义的日子,会有人为此精心的准备,会有人想要庆祝,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这个人,他真开心,开心得他都想哭了。

他曾经是一个何等刚硬的人,十几个人的铁拳都打不倒他,可纵然如此,他此刻内心也已如江南的梅雨季,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仿佛顷刻间暴雨便会倾盆而至,他没动,只是那样看着苏暮晚,久久不语。

“喂,你怎么啦?”苏暮晚伸出手在迟骋眼前晃了晃,笑道:“不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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