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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躲边爱(3)

他马上就松开我,迅速和我拉开距离。

我们互相瞪着,我猜我眼里一定满是怨恨,而他的眼里看起来全是鄙夷。

我“哼”了一声爬了起来,动一动已经痛得失去知觉的胳膊,踢掉了鞋子就钻进自己的被窝,拉起被子蒙住头。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你睡了?!”

我屏息静气,不出声。

“可你还没有洗澡呢,牙也没刷,多脏。”

我咬着牙用力捶了一下床。蒙在被子里真他妈的呼吸困难,想起明天后天还要给这个男人做翻译,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哎唷,气得胃痛。

我死命咬住牙缩成一团,像一只小小的虾米。忍一忍吧,疼完了就不疼了,很快就会没事的。从小,我就是这么安慰自己。

没有能力承受所有的痛苦,就只有在痛苦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的,熬过这么几分钟就好了,然后就挣扎着等那“几分钟”赶快过去。

遗憾的是我所要熬过去的那些“几分钟”好像太多了点。

知道爸妈离婚的时候,知道他们谁都不肯要我的时候,一个人回国发现奶奶已经过世,旧房子也卖掉了的时候,被自己心爱的女生背弃的时候,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上的时候,喜欢的男人另有新欢的时候,给胃病折磨得半死,却找不到钱买药的时候……

太多了,我都已经习惯了。我把头用力地顶在膝盖上。忍住,不要叫出来!

有人在摇我,摇得很用力。

“大头文,求求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不耐烦地哼了一句,翻身继续睡。

安静了一会儿,有人说道:“我是徐佐正。”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使劲瞧他,奇怪,和我同一间的不是文威吗?

看到徐佐正古怪的眼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进卫生间把门关上。

我刚睡醒那德行是不能见人的,本来就比左眼小的右眼,简直是一条线,头发蓬松如鸡窝,目光呆滞如智障,说不定嘴边还有点口水。

费力地把自己梳洗得有点人样,然后慢吞吞走出来。

徐佐正站在镜子前面系领带,他穿上西装的样子真的……还挺体面的。

“老板,要开工了吗?”我挺客气似地问。直觉告诉我,应该和这个人保持距离才能避免胃痛。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回:“换套衣服。”

我暗暗咬牙:“我只有这么一套。”

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这个男人来美国两天而已,居然带了四大箱衣物,臭美,娘娘腔。

“这个给你。”丢给我两件衣服,“我们身材差不多。”

谁要和你那排骨架子差不多身材啊!“不要。”我说。准备维护自尊。

他根本懒的看我:“随便你,丢人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

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全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窝囊,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两句话唬住了。

穿惯廉价T恤的身体裹在笔挺的西服里,呼吸都有点困难。不过看看镜子又觉得就算窒息了也值得。于是心中暗想徐XX你也没什么可得意的,人靠衣装,我包装的一点也不比你差。

在门口等我的他,一眼看见我就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让我非常得意。

“走吧”他说,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惊跳了一下,有点脸红。

酒会上如果没有时间吃东西,那就毫无人道可言。我捧了个自助餐盘子,站在两个举高脚杯的男人中间,不停地陪笑,不停地把中文和英文颠来倒去地说。等两个人终于OK了,盘子里的牛小排也凉了。

我悻悻地把盘子丢在一边,另外拿了一个盘子,准备去弄点生鱼片和冻龙虾来吃。我有钱的时候也挺愿意去吃回转寿司和海鲜刺参。只是最近穷久了,经常连五块一碗的拉面都吃不起,难得今天有机会,不吃到恶心决不退缩。

“HI,”有个人递了杯柳丁汁,我正给龙虾噎着,头也不抬就接过来豪饮,喉咙口顺了才说声谢谢,然后继续往嘴里塞蘸满芥末的三文鱼刺身。

“你真可爱。”半生不熟的中文。

我这才抬头看来人。是刚才和佐正谈笑风生的澳洲男人。

非常干净体面的人,西服和领带都很合体,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连一根乱的都找不着,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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