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70)+番外
听见熟悉的声音，踏雪耳朵一动，推开梅子青冲上去探头去看车外。隔着窗子就见崩溃的小旭被个陌生人搂进怀里抱紧。大脚上去被那车夫抓住往怀里收。 “你穿的襦裙！矜持。矜持。”
太子妃掀开车夫的黑纱斗笠。看清那人面容之后，脸上委屈、久别重逢的开心、埋怨迟迟不到全部混在一起。终于把人抱紧，一顿劈头盖脸的狂亲。哭着，亲着，声声“哥哥”说得迷迷糊糊的。
“我破解了。抱歉，我来晚了。”
“来了就好。想死你了。”捧着人脸又是一顿好亲。
看清来人，踏雪笑躺回梅子青怀里。
菊知秋直捂眼。“这就是，德才兼备的绝世美人？”
太子：“我瞎说的。你还真信了？”
得知被骗的菊知秋气结想骂太子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太子说：“以后，德才兼备的太子妃就是你了。”菊知秋不能骂自己。
子居抱着小旭哄了好久，这才得空回来谢过太子。“舍弟任性，承蒙照顾。”
太子：“弯刀在颈，不得不从。”
子居偏头问臂弯上坐着的那大小孩儿。问：“你威胁太子了？”
小旭还一脸得意。“要不然他能这么听话？”
“何止任性？”菊知秋照着严慈的说法一一数落太子妃罪状。末了加一句：“简直是刁蛮、不可理喻。”
小旭嘴角一扯，不以为然。“我@￥%￥%！你们这边的人骂个人都要压个韵。骂来骂去都是那么几句。半点儿不痛快。来！老子教你。”撸起袖子就是一串放在某个时代需要全程消音的：“哔……”
菊知秋气得手指发抖。“粗俗！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你看看这人？踏雪，快好好管管你弟弟。”
磨蹭着玩他一双大手，踏雪但笑不语。假装逃跑，逼得菊知秋知晓自己心意这法子就是他跟太子妃一起定的。令牌还是太子妃亲手给的。怎么管？
“好了。就这张嘴厉害。”子居抚后背，小旭乖巧依偎在他怀里，安静得像一只小兔子。全无方才那飞扬跋扈的样儿。子居：“不好意思。我惯出来的毛病。有意见吗？”
菊知秋挺胸：“有。”
小旭：“你！”
子居：“憋回去。”
小旭大笑。菊知秋气急。太子给顺气。太子拱手谢过小旭，也谢过身后的踏雪。“宁妃，踏雪公子，知秋这次能答应留下，全赖你们的锦囊妙计。雪霁，在此谢过。”
他说的是表字，没自称本宫。这是拿他们当朋友。小旭很满意，一个媚眼抛过去。“不客气。”
“干嘛呢？”
小旭吓得脚软，明白过来子居生气。抱着人手指在人脸上乱画。贼兮兮笑着道：“哎呦呦……哥哥吃醋了？这脸黑得。也对哦，我不仅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还穿了女装，穿给整个皇宫的人看，穿了整整三个月呢。吼吼。”
“你找死！”子居客气笑对外人道一声。“告辞。”抱人扔上车。
小旭期待不已。“是不是去客栈嘿嘿嘿？不过，哥哥，忍一下。我们先逛一下庙会好不好？我还没跟你逛过这里的庙会呢。”
子居：“你刚才不还嚷嚷着要赶紧回家吗？”
小旭：“因为刚才我不知道你在啊。”
子居：“跟了我这个穷马夫可没有冰激凌吃哦。”
小旭：“有你在，冰天雪地吃糠咽菜都可以的。嘿嘿。不生气了？看来我这讲情话的本事三个月没用，功力也半点没有退步嘛。”
子居缓和的脸色转头，驾着后面的马车上前与太子车驾并列。踏雪问他们怎么还不走？子居：“想多看你两眼。”
踏雪：“跟小旭学坏了。嘴巴这么甜。”
子居沉默许久。“瑞哥哥，再见。”一打马鞭驱动马车往前。
太子和他的太子妃回皇城去。梅子青等人在原地辨认去往芥子山的方位。没走多远，子居停下马车告诉背上趴着的。“小旭，我们要永远失去瑞哥哥了。”
小旭：“什么意思？瑞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子居：“还没。不过，来的路上他跟我说，不回去了。”
小旭心道：难怪你会专门来一趟。“那，他幸福吗？”
子居冷笑：“他都可以为了霍老师舍弃人类的尊严作为一只猫妖活着，只要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不幸福的？只要是为了他，已经没什么苦难可以撼动瑞哥哥的心了。死亡不可以。我们这些家人也不可以。小旭，我舍不得瑞哥哥。为什么他真的可以想跳就跳啊？！他让我们怎么办？他喜欢霍老师我们都知道。那我们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们放弃？”
小旭拍拍他后背。安慰他：“没事的，我的哥哥这么厉害。哪天想瑞哥哥了我们就过来串个门蹭个饭呗！”
“不能。”子居哭丧着脸。“每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矩。瑞哥哥放弃了安居城，甘愿委身这个异世界成为一只猫妖，这是他的选择，相应的后果他也要自己承担。在他以猫妖形态跳下来的时候已经做出了抛弃我们所有人的选择。那一瞬间开始，我们的瑞哥哥已经不存在了。其实更早之前，霍老师把dota的账号密码给我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才对。霍老师在哪里，瑞哥哥就会到哪里去。”
小旭咬着下唇，“嗯。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被父母兄弟祝福，义无反顾去追求自己爱的人，这样算不算私奔啊？”
子居：“只有自己一个人，算哪门子的私奔？”
小旭：“开心一点。会变成两个人的。毕竟，那个人可是我们安居城那个世界曾经的二当家呢。警察叔叔都拿他没办法的那样的存在呢！”
子居：“也是呢。事在人为。若是这天待他不善，大不了我再来一趟把人带回安居城。在另一片天空下消除他全部记忆，养在我们宁家，让一切的相识全部重新开始。去他的霍老师！有眼无珠的东西！”
小旭：“蝎子爷爷不会同意你这样捣乱的吧？”
子居一指挑起他下巴。眼里都是他和嚣张。“怎么？你以为哥哥我斗不过那个老头子？”
“哥哥！你好帅啊！啊啊啊！！！我们回头！去装个逼。”
子居真的驾车回头了。绕着梅子青等人转了一圈才走。走之前，小旭委屈巴巴警告梅子青：“梅子青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待我瑞哥哥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我让哥哥回头来把瑞哥哥带走！再将你个混蛋碎尸万段！呜呜呜……”
“不哭不哭，抱抱哥哥。哥哥在这里。”
小旭挂在子居身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车轱辘的声音和着啜泣声一起消失在树林的另一头。
放他离开吗？也是。何必在这里与自己苦苦纠缠。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他。还不如放他一条生路。然而这走字却在口中盘旋千百回也说不出口来。终不过一句：“哭了？”
让梅子青惊讶的是一向坚强的踏雪听了这话开始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我没哭，我只是，我想吃冰激凌。我想吃碎碎的冰沙。我想吃密密麻麻冒着小水珠的脆皮雪糕。我才没有哭。”
想吃故乡的食物，踏足故乡的土地。无非是不舍得故乡的人。踏雪为了叫他放心，曾多少次借着不舍得吃食为名，为自己的故乡泪光闪闪呢？
梅子青无法想象故乡那边有如何重要的人。叫踏雪这个羞红了耳根子也不服输要反过来挑他下巴的人现在这般不顾形象地肆意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次，回不去的故乡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触手可及的亲人离去，他再好的隐忍也撑不下去了。
梅子青攥紧了拳头。想伸手去拥抱他，发现踏雪已经抱着乌云埋首胸前，只剩下细细的啜泣。没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汹涌如潮水的情绪。踏雪做到了。那一刻，梅子青觉得这人对自己的操纵力真是太好了。直到听到乌云小小声念叨着的，“这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