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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向左,江湖向右(44)+番外

作者: 水月漪云 阅读记录

“那,便去陪你的兄弟下一盘棋,我看他现在又想左手的棋,又要想右手的棋,也简直要想破脑袋了。”曼陀公子用手拍拍朱承继的肩头说道。

灯花堪剪,灯花堪剪,不知今夜,这灯花为何总是爆开。

曼陀公子手中的剪刀刚拿起来,耳边便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门打开后,涌进一股扑面的酒气,在这戒律森严的寺院里,竟然有一个和尚正挑着一个酒葫芦,醉的倒西歪的站在门口。

曼陀公子举灯看来,这“酒和尚”竟是晚膳时为她解签的无德和尚。

☆、智赚《兰亭序》

满身酒气的和尚却并未真的喝醉。

酒气是从无德和尚的衣服上发出来的,无德和尚只不过在装醉。

无德和尚朝着正在对弈的朱氏兄弟倒头便拜,口里道:“请两位萧氏后人,看在先人智永大师的面上,救小僧一命则个?”

朱承继拈着手中的白子,轻笑道:“我们兄弟并非姓萧。”

无德和尚以头叩地道:“可是两位的母亲却是如假包换的萧氏后人。”

林冲以手抚额轻笑道:“外祖无男,这么说来,我们确也算的上是萧氏后人了,不过这又和无德师父的命有何干系?!”

无德和尚的第三个头已叩完,他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灰黄的油纸包,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幅王右军的书法拓本。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瞧着一切的曼陀公子,此时见了这幅书法,口中不由惊叹道:“这幅王右军的《兰亭序》,我临摹了三年,也只能临的三、四分神似,可这一幅拓本的神似度已然超过九分。不知是何人所临写?”

无德和尚道:“临摹这帖子的人正是小僧。”

林冲侧目问道:“你不是大字不识得一个吗?”

无德和尚点头道:“小僧的确是大字不识一个,小僧能临摹这幅字帖,其中却有一段不可不道的缘由。”

无德和尚用袖抹了抹额头上适才惊出的冷汗,便把自己得以临摹《兰亭序》的缘由讲述了出来。

无德和尚本是广济寺外一个牧鹅的穷小子,天天为本地的财主牧鹅,日日辛苦,却常常缺衣少食。

广济寺有两位高僧,一名大智,一名大勇,他们本是当世的书法名家,师兄弟两人共同存有辩才和尚留下的一份《兰亭序》的拓本。

师兄弟二人为重现王右军的书法名作《兰亭序》,可谓是费尽一生心力,但却仍不得其中精要。

大智和大勇于是广收门徒,希望门下有人能参透这《兰亭序》中的精要之处,重现这“天下第一行书”的风采。

大智和大勇为此各行其道,大智所收的门徒全是满腹经伦的饱学之士,而大勇所收的门徒全是武林雏秀。

这大智和大勇所收的门徒,每日都要到无德牧鹅的河边观鹅临帖,希望能从鹅的体态中琢磨出王右军字帖的精粹之处来。

无德牧鹅闲暇之际,见他们一众人对着鹅群写写划划很是好奇,于是便用鹅毛在沙滩上学着比划。

不想,无德这一通无心的比划却被大智僧看在眼中。

大智僧将无德叫到身边,看着这个大字不识的小子,大智僧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王右军的行书终于觅到了传人,悲的却是这传人竟是一个满腹草莽,大字不识一个的牧鹅小子。

大智僧和大勇僧商量再三,最终还是将无德收在门下,并将《兰亭序》传与了无德。

“所以小僧虽大字不识,却临摹的了这《兰亭序》。”无德和尚起身说道。

“不过这些字在小僧眼里根本也算不得字,小僧只把它们当成一只只正在嬉戏的鹅来写画。”

曼陀公子听罢无德的话,禁不住长叹一声,“想不到能尽得这“天下第一行书”精要的,却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牧鹅小子。”

“那这《兰亭序》又和萧氏后人有何干系?”林冲问道。

无德和尚道:“难道林施主没有听过萧翼智赚《兰亭序》的故事吗?”

☆、绿衣女客

“当年唐太宗令御史大夫萧翼扮成山东客商,前往江南越州永兴寺从辩才僧手中骗取《兰亭序》的事,我年幼时也听人说过,但这又和你我有何干系?”林冲蹙眉问道。

无德僧笑道:“自从那萧御史从辩才大师手中骗走了《兰亭序》,萧翼便觉得对辩才大师心存有愧。当时,他虽是奉王命行事,但他与辩才大师相交其间,谈玄论道,推心置腹之事也并非全是虚妄。于是萧翼愧疚之下给辩才大师写了一封书信。”

无德僧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书信上只寥寥写了几个大字:凡我江南萧氏后人,见持此信符者,都需礼让恭敬,且要有求必应。”

信符后面题有萧翼的表字,并盖有监察御史的印信,按印信和墨书的陈旧程度,林冲推断此信符应不是妄作。

“那这信符如何又到了你手中,你又是被何人追杀?”朱承继问道。

无德猛喝了几口粗茶,急促促的讲着他如何得到手中的信符的往事。

无德自蒙大智、大勇两位大师收录于门下后,日夜练习王右军的书法,半载后,已渐得王右军书法之精髓。无德又蒙两位当世书法名师亲口褒扬,一时间声名雀起,上门求润者络绎不绝。

“小僧本想趁着名气正盛多挣得几两银子,将来好还俗去娶那一直在等咱的小翠姑娘。”无德道。

不想,大智、大勇两位大师无意间听得无德的想法,心中便觉惶恐不已。他二人将无德叫至方丈。

大智僧训诫道:“这天下间男子何其多,哪一个不能去娶那小翠姑娘,而王右军的书法却只有无德你一个习得,上天既然选中了你,你便推诿不得。”

无德当时年轻气盛,便横眉道:“他们能选中了小僧,小僧也可以不选他们,这和尚我还不乐意干了!”无德甩门而出。

大勇和尚听完无德的话,气的抖着嘴唇,只一掌便将方丈里的茶桌拍成了碎末。

无德从方丈出来后,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便换了俗家鞋服,径直向山下走去,去寻他的小翠姑娘。

无德找到的却只是小翠姑娘的尸体,小翠已于前夜被人杀害了。

无德心灰意冷之际又回到了广际寺,却发现大智和大勇两位大师也已纵火自焚。

“都是小僧当时的意气之言,害了小翠!大勇师父见说服不了小僧,便连夜赶下山去,将小翠杀了,想借此断了小僧的下山之念。那信符是大智师傅自焚前让师兄交与小僧的。”无德大恸道。

“小僧害死了大智、大勇两位大师,自觉无颜再待在广济寺,便来到这护国寺来挂单,平日里书写字画作活。不想这寺中有一个叫无色的和尚,处处和小僧作对,到处和人宣讲小僧目不识丁,哪有一个人愿意买一个白丁画的字,小僧因此连三餐也常吃不起,于是便接下了一状要命的差事。”无德僧说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又冒的大如蚕豆。

“那是一个身着浅绿衣裳的女子,她脸上带着面纱,小僧因此未能看见她的模样,她在半夜把小僧从被窝里拖了出来,用剑尖抵着小僧的背心,逼小僧写了一幅牌匾。牌匾写完后,那绿衣女子抛给小僧五十两银子后便飘然而去,那五十两银子小僧心安理得的受用了半年,却不知祸之将至。”无德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昨日小僧从这位女施主手中赚得一钱银子,便想到山下的酒铺打二两酒解解馋。不想正好碰到那曾找小僧写字的绿衣女子,小僧躲在暗处便听得,她正和人商量着要寻找小僧,要将小僧杀人灭口呢!”讲到后几句话叶,无德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口中已吐字不清了。

“不知那绿衣女子让你写的是那几个字?”林冲问道。

“小僧不识字,但小僧可以画出来。”无德哆嗦着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了三字飘逸如行云流水的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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