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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我劝你善良(74)

娄副总敲了敲桌上的照片,说:“照片已经有人送过来了,这个人随时都可以将它公开,下一步你们认为他会怎么做?”

尤玮率先开口:“我猜是在美国的那些同学的其中一个,下一步会和我们谈条件。”

顾丞更直接:“我认为这个人有超过六成概率是叶伦。”

娄副总眯了眯眼:“理由呢?”

尤玮也倏地侧头看向顾丞,顾丞的侧面深邃且深沉,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冰冷:“从动机和回报率来说,他的可能性最大。”

尤玮皱了皱眉心,说:“如果是冲着耀威,和我现在占着的位子,他借此要挟,下一步应该还会找我谈条件,希望我归属。这一点不难理解。但是反过来,他用照片这一步肯定要连你和娄副总一起得罪,收买我一个却得罪两个更加惹不起的,这动机合理吗?”

顾丞安静了两秒,这才侧过头,目光落在尤玮脸上:“他的动机是执念,他有心魔。要满足心里的魔鬼,就要花成本去得罪人,相比之下哪个更值得?”

尤玮一怔:“什么心魔?”

这事尤玮自然不懂,但娄副总和顾丞同为男人,他们懂。

顾丞慢悠悠道:“他喜欢你。”

尤玮嗤笑:“他那种不叫喜欢,那只是征服欲。”

顾丞:“无论怎么解释这个字眼,那都是他的执念。只有得到他要的人,他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说到这里,顾丞转而看向娄副总:“我查过叶伦,因为他的家庭环境,导致他如今有一点偏执型人格,他得不到的人和事,就会想办法摧毁,这和他自小受到的家庭冷暴力和他母亲对他的洗脑鞭策有关。”

尤玮盯着顾丞:“你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

以她对顾丞的了解,若非一早就认识到危险性,顾丞绝不会去查叶伦。

果然,顾丞这样说道:“四年前,他就试图追你,也表达过对你的好感。”

尤玮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顾丞问:“你不是每晚都接到一条匿名电话的短信,跟你道晚安么?”

尤玮“哦”了一声,说:“那个啊,我以为就是垃圾短信,系统自动发的,只要我回了,就会扣钱,所以我一直没理过。”

顾丞沉默了几秒,看尤玮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说实话,她有时候的想法真是很天才。

顾丞又道:“另外,他每天晨运到你住的房子门口,和你打招呼。”

尤玮说:“是有这么回事,但我每天在房子门口会遇到很多人,遇到他也没什么稀奇的。再说,每天早上遇到一次,每晚说一次‘晚安’,如果这就叫追求的话,那他的方法也太拙劣了一点。”

顾丞又停顿了两秒:“其实他有付诸行动,只是被我阻拦了。”

这回,是尤玮沉默了。

她震惊的看着顾丞。

她在用眼神问他——什么时候?

他也在用眼神回她——任何时候。

直到娄副总忍无可忍,将两人打断。

娄副总拍了一下桌面,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纠着以前的故事有什么意义,现在的问题是眼下。”

顾丞和尤玮一起沉默了。

娄副总看向顾丞:“你接着往下说,回报率。”

顾丞道:“当一个偏执型人格得到了他要得到的人,完成了他要做的事,心里的满足感会放在第一位。但是叶伦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他还要完成他母亲给他的要求和任务,就是拿下耀威这个根据地,借此拓展自己的江山。”

娄副总说:“倾吞耀威?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如登天。”

顾丞:“的确难如登天,但是相比拿下叶氏集团呢,似乎还是要容易一点。”

娄副总不说话了,吸了口气,开始思虑顾丞的分析。

顾丞接着说:“他面前有几个绊脚石,负责改革的CEO秦辉,我,您,尤玮。我和您的关系,您一直没有用自己的本名,所以外人就算要查,查出来的我的养父也是别人。至于小轩,我认为她不会说,就算再和您对着干,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我猜,叶伦目前知道的只是我和尤玮曾有过一段关系,而尤玮是您的得力干将,按照正常逻辑推算,叶伦得出的答案就应该是——您对尤玮有知遇之恩,而我和尤玮在一起过,后来因为利益牵扯,您让尤玮把我找回来,介入耀威改革的检查环节,借此和检查团队达成联盟,扩大赢面。”

“方副总那里,叶伦不需要担心,只要给方副总保护伞,或是许给他足够的利益,或是和方副总的上线张立民达成共识即可。而张立民一向负责财政,他又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肩负财政大权,他年轻时候是数学系毕业的,因为到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算牌赢钱,被拉进黑名单。他对金钱有追求,也很执着,这样的性格恐怕很难做到不监守自盗,他会整日都在盘算着怎么将酒店的钱合法合情合理的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而且还要做的高明,不枉费这个精于算计的脑袋。这样一个爱财的人最容易收买,关键就是看叶伦能满足他多大的贪念,,以及怎么谈拢条件。”

也就是说,只要叶伦要挟尤玮成功,就能牵制住娄副总,尤玮答应叶伦的合作,就等于娄副总答应,尤玮不答应叶伦的合作,有把柄在手,娄副总也不敢妄动。

更有甚者,一旦牵制住尤玮,就等于牵制住顾丞。

他们当年的事绝对是一个炒作的话题,更可以牵一发动全身,有心的人会用来做文章,问责娄副总,为什么他的手下会找自己曾经差点结婚的对象前来检查酒店内部问题,这算不算是给自己开后门?

一旦这个质疑成立,而且成功地在高层们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那么娄副总就算是无辜的,他的位子也会保不住。

接着,耀威的人们还会提出其他疑问,比如这样检查的结果能是公正的么,难道就不会影响到酒店改革的正确方向么,这场改革难道只是利益争夺者们的游戏?无论哪一条,都对酒店长远发展十分不利。

至于叶伦,他前两次已经对尤玮表达出合作的意向,先用利益钓鱼,尤玮没上钩,后用情感收网,尤玮没上当,那时候顾丞和尤玮就估计过,叶伦很快会有下一步,威胁利诱一起上。

但他们没想到,所谓的“威胁”是这样的铺牌。

***

两人和娄副总聊完叶伦的事,准备回去思虑对策。

尤玮刻意晚一步走,留下来和娄副总再说几句话,事实上就算她不留下来,娄副总迟早也要问。

娄副总说:“当初我让顾丞联系你的时候,我就问过你,将来要爬到什么样的位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尤玮点了下头,笑了:“我说,我要坐您现在的位子,如果可以更高,更好。您当时还问我,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坐上来吗,知道要和多少人有利益勾结,要掌握多少人的把柄,才能坐得稳吗?”

娄副总也笑了:“那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尤玮的笑容渐渐收了:“我当时说,我其实不太知道这个量有多大,我是否能承受,我只知道我应该尽量做到不被别人掌握把柄,不被别人的利益牵着鼻子走。”

隔了一秒,尤玮又看向桌上的照片,说:“结果,我没做到。”

娄副总叹了口气:“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及时补救。”

尤玮垂下目光:“我不知道如何补救。”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娄副总面前示弱。

但这也是事实,到了这一步,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的先机掌握在对方手上,人家是发球方,她只能等待。

娄副总这时说:“两条路,都做好准备,权衡好利弊,再问问自己的心,等到对方出招了,你选择一条路。”

娄副总这是在教她。

尤玮抬起眼,安静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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