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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常耐侃(40)+番外

作者: 芊戴 阅读记录

徐晨星见常轼沉吟,猜到他已陷入丝丝缕缕的往昔光景,便也随着他去,只将血腥玛丽灌下口去。刹那间,甜酸苦辣一齐骤袭向味蕾,胡椒与芥末的微辣横行于唇齿之间,却又似缠绵悱恻的苦恋般动人心魄。

她想起幼年时,常轼在家人陪同下带她去医院检查伤势,一路不停安慰她会没事的;在缝合手术后,他拎着水果去看望她,关切地问她伤口还痛不痛;她出院以后,常轼又多次来家中探视,想方设法安抚她的情绪;最终,她额边留下一道难看的永恒伤疤,他便讲些奇闻异事逗她开怀大笑,暂时忘却烦恼与伤痛。

徐家父母原本不甚关心女儿晨星,经常外出打牌搓麻,时而通宵达旦,当真是应了他们给女儿起的名字,伴着天上即将谢幕隐退的晨星回家。他们见常家经营的是珠宝玉器生意,在当地小有名气,便起了觊觎之心,打算借女儿的伤势狠敲竹杠,捞些现成的便宜。

既生了这种心思,他们终于对女儿之事倍加关切,却令看清了这一点的徐晨星感觉自己成了被人利用、任人摆布的一粒棋子、一种筹码,因此心中颇不痛快,脾气也愈发桀骜不驯起来。

虽然两家的长辈为赔偿事宜吵得不可开交,但徐家见常轼能让养伤的女儿心情愉快,也就不公然反对他们来往。后来,正值豆蔻年华的徐晨星渐渐对他产生依赖,每天都扒着窗口苦苦等待他前来看望。若是一连几日不见踪影,她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有一天,她去常家开的珠宝店“堵门”,偶听他的异母弟弟常轩提起,哥哥放学后经常陪同班女生高菲玩……徐晨星忆及此处,骤然捏紧了血腥玛丽的酒杯,指关节几近微微发白,配上杯中殷红如血的酒水,犹似白骨般惨淡瘆人。

高菲的名字仿佛横行的盗贼一般,不由分说地闯进她情窦初萌的内心世界,投下一道浓重的阴影。她时常暗自企盼,若能换得常轼恒久无变的关心与陪伴,即使自己再添几道伤疤也在所不惜。然而,高菲的出现却无情地击碎了她的一厢情愿和少女痴梦。

我是在做梦吗?莫非真是她们?

在向日葵彩绘玻璃台灯那轮柔和的橘光下,高菲手捧母亲寄来的大学毕业纪念册,仔细端详着几个女生青春靓丽的容颜。她们与我分属不同专业,平时只是点头而过的泛泛之交。那晚乍见廖康成抛出的照片,又碍于偷拍时的光线昏暗,依稀记得与秦沐平有染的女子似乎便是这四人。

秦沐平为何要同时接近她们和我呢?只是独独因为他以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为乐?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么?高菲百思不解地摇摇头,又扫了一遍她们的名字:隋澜心、冯晴子、高芙和肖颖儿。

她低眉细看高芙的小照,眉宇间竟与自己有些相近。有一次,在社团组织的插花艺术节活动时,我曾跟她聊过天,好像还是老乡呢。秦沐平与我们并不同校,或许原本打算接近的对象是她,却搞错了名姓亦未可知。

等一下!高菲忽而想起什么,感觉后背陡然窜起一阵阴森的寒意,迅速翻到她要找寻的那页,却扑了个空。

我记得大四上学期时,有个女生好像出事了……她们班果然没有贴出她的照片,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仿佛记得,见到隋澜心她们几个的场景和那女生有关,可究竟是什么关联呢?

高菲越发感到此事暗藏玄机,自己犹若正被某个无底黑洞牵引着,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然而,我如何才能证实?难道要打破先前的誓言,再次联系廖康成,透过那些偷拍的照片一探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头好痛啊……

高菲捂着脑袋伏在桌上,眼角余光不经意地落在旁边一个纸箱上。母亲大人真是细心又贴心,也许是怕我无聊寂寞,除了毕业手册之外,还专门打包寄来一箱书,大概都是我从前的旧物吧。俗话说物换星移,可为什么我的东西还在,有些记忆却模糊不清了呢?

“老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联系你,现在讲话方便吗?”

阚侃意外接到赵华宇医生的来电,心中微微一惊,急忙问道:“华哥,是不是高菲的诊断报告出了什么问题?”

“呃,”赵医生犹豫片刻,“那倒不是。”

“噢……”阚侃紧绷的面容掠过一丝释然,随即自嘲似的歉然道,“不好意思,刚才打断你,是我太着急了。请你继续吧。”

赵华宇暗自发笑,阚老弟果然对高菲那丫头关怀备至,所以关心则乱嘛。“有件事情,虽然与她的健康状况无关,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阚侃抬起遥控器,压低了环绕立体声音响正在播放的歌剧《卡门》,开始凝神静听。

“你送高菲出院以后,有个长相挺帅气的小子找上门来,跟我打听高菲的情况。而且……”

赵华宇忽而顿住了,阚侃颇感讶异地问:“而且什么?”

“他自称是高菲的男友。”

阚侃默不做声,心中却百转千回。会自称高菲“男友”的,大概只有那个人了。可是事发突然,他怎会如此耳目轻灵?莫非公司中暗藏着他的内线?他主动找上门去探问,显然对高菲难以斩断情丝……

“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可没你那种满腹经纶的文学功底,形容不太上来哦。”赵华宇咧嘴一笑,“我们做大夫的,只看病,不看脸。反正是很挺拔帅气的那种。我这是快人快语,老弟可别见怪啊。”

“哪里,还要多谢你告诉我。”

挂断电话后,阚侃在膝上随乐曲敲出拍子,一边寻思着赵华宇方才那番话。若是常轼想要打探消息,多半会询问我或是高菲本人,而廖康成碍于过往的情缘已断,大抵只得另辟蹊径。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也的确当得起“帅哥”二字;不过,单凭这些尚无法证明那人就是他。看来,我总归要设法一探究竟才行。

此刻,客厅内响起卡门的著名咏叹调《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这段深入人心的旋律在阚侃心中不住地回旋,久久挥之不去。他记得歌词大致是这样:

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

任谁都无法驯服

如果它选择拒绝

对它的召唤都是白费

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

一个多言,另一个不语

而我爱的那个

他什么都不说,却打动了我……

阚侃不禁暗忖:康成啊康成,你难道真想用这种手段再次打动高菲么?如今,她面对的事态已变得复杂而棘手,你如此贸然地搅和进来,可知对她是福是祸?

第26章 对峙

“你主动提出要见我,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呢。”廖康成将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谜样的得意浅笑。

周六早上,高菲刻意没与廖康成约在咖啡店或是餐厅见面,而是选择了离公司较远的某个僻静的小公园。此刻,两人面朝着一汪冬日里渐冻的小湖,分坐于白色雕花长木椅两侧,间隔至少够挤下一个日本大相扑的。若是不知情者,大概会猜想他们是一对闹别扭、搞冷战的情侣,关系也处于渐冻期呢。

廖康成斜瞄了她一眼,低沉的语调中夹入了些许温情。

“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没事吧?”

“唔……东西带来了吗?”高菲不动声色地以问代答。这话听着怎么像是特务接头呢?话音方落,她险些哑然失笑,却又强自忍住。

“别心急啊,”对方微微一笑,侧过脸来望向她,“凡事欲速则不达,你先前不也经常这样开导我吗?”

高菲并无闲情雅致与他扯谈往事,一心只愿速战速决,态度却又不能太过蛮横,免得惹他翻脸,反而会中断线索。她凝定地平视前方,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玩跳格子的一对母女身上,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小时候,妈妈也经常带我玩这个游戏,但在彻底治愈感统失调以前,我的跳跃动作总是非常难看,就像瘸了腿的小笨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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