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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我上铺的老攻(82)+番外

作者: 方六六 阅读记录

唐子豪木然把头转向一边,把头埋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似是觉得这样太过憋屈,他终于舍得吹吹风,迎着太阳叹了口气。

那女人被冷落,悻悻走掉了,而吕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心疼。

他用指甲在院子里大石板的青苔上刻字。

唐子豪:“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

“就到附近转转,这里太闷。”

吕易露出掌握历史的微笑,同时指甲在青苔上一笔划出、迂回、转折、回收。

唐子豪:“看起来,是我爸又把门给锁上了?”

“没错。”

“他想得可真周到。一个疯子一个瘸子,他还担心我们逃出去么?”

“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吕易志得意满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把手收回来,对着青苔上自己的大作打量几番,悠然道:“生如陌上尘飘渺无根蒂,死不能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倒不如趁着人财未两空,来过一过什么黄金时代,毕竟岁月不待人。”

唐子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岁月不待人,那人也不待人么?”

“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人。”

“有讲究么?”唐子豪苦笑,“我老爹要死要活爱了我妈那么多年,还不是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挖了墙角。我总以为我妈封建得很,看来是我错了。我老爹神情恍惚借酒浇愁这几年,也没见想出什么不虚度光阴的法子,空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所以人往往也不可信,我爸他逼自己信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得承认,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那不还有你吗?”

“我?”

“你从未放弃过他。包括你妈,你没有放弃过。”

“呵,那是没有,我做梦都念着他们呢。不过你觉得,我爸要是从‘丢儿子’和‘丢老婆’当中选一个,他会选哪个?”

“要是我,我就都不选。”

“是的,”唐子豪把脚微微一挪,一阵酥麻爬上了腿,“所以现在我俩都没离开他。我妈是彻底不记得他了,可是他儿子在这里等着给他养老送终呢,也没见他多高兴,说白了就是心里没我。有人待,那也要自己看得起那人才行。”

“这里晒不到太阳了。”吕易话锋一转,推着唐子豪的轮子挪到了一个阳光稍微充足的地方。

后者手指微微抽动几下,鼻子一紧,望向身边人的眼睛瞬间已是通红。

唐子豪皮肤生得莹白如玉,五官虽不至于不可挑剔,但干净清爽到了极致,这样一来,使他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梨花带雨”。

好一朵梨花,雨中花。

唐子豪把手覆在吕易的手背,轻声说:“可以了。”

“可以了吗?”

“嗯。”

“那就这里吧。”

唐子豪说着,径自把吕易的手抬起来,在上面落了一个吻。

后者受宠若惊地颤抖了两下,却没有收回去。

唐子豪:“吕易,岁月不待人,那人还会待人么?”

“会的。”吕易垂眼吐了一口气,蹲下去,让唐子豪看起来像比他高了一截,与此同时反客为主地把对方的手攥紧了。

吕易:“今年冬天好冷,过不久应该快下雪了。”

“北方人,我还以为你不稀奇雪。”

“北方的雪不粘,朔风一吹就形神俱灭,纷纷扬扬下来的,不过是粗糙的雪粒子。南方的雪不一样,温润得多。”

“我当你安土重迁,会瞧不起这些异乡的玩意儿。”

见吕易不答,唐子豪继续说:“岁月都不待我,那什么人还会待我?”

换做平时,吕易只会把这种问题当一个随风散的屁,可是现下,他看着好不容易正经一次的唐子豪挂着泪的委屈模样,到底没有火|气。

他把头凑过去,附在他耳边:“我等你。”

说完这句,他贴了一下唐子豪的脸:“我永远等你。”

“哦?多久?”

“等到我死了,你只要肯与我,我不变心,就随了你。”

唐子豪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真的吗?那……”

“真的。只是,你可看得起这待你的人?”

吕易感到有什么热乎的液滴落到了手上,抬头一看唐子豪——哭了。

唐子豪:“有空一起下象棋吧。”

“在我这里,象棋没有楚河汉界,黑是你的,红是你的,天下都是你的。”

“你糊涂了……两帅相见,整盘棋就完了……”

“我不是将帅,你才是。”吕易伸手抹了唐子豪的眼泪,“我可是是你驰骋战场的一兵一卒,是出谋划策的军师,是你的飞马和车,可你只能是你。”

他在唐子豪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是我的王,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唐子豪魔怔了,只听吕易说:“岁月不待我,也没人待我,我倒是很伤心呢。”

“你不要说了……”

“??”

“吕易,凑过来,我要亲你嘴。”

唐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冬天的天气黑得急,他在门前晃悠悠的身影很好地与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瞧,看不出个三七二十一。

吕易慢条斯理地把做好的菜摆上桌,拴着围裙乖巧地站到一边。

唐子豪已经在地上磕了半斤的瓜子壳,看到他进来了,没好气说:“又喝酒了?我当人家辛辛苦苦在家做饭能捞到个什么好处,原来你这在外面是吃饱了的,醉醺醺的应该能给顿骂让人拿回家过年。”

他对吕易招了招手:“白等了,过来吃饭。”

唐爸神色凛然:“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

“我亲爱的爸爸呀。我说得不对吗?”

唐爸一拍桌子坐下来:“谁他娘地喝酒了?小兔崽子你还有良心么?”

唐子豪暗自吸了几下鼻子,是没有发现酒味。

吕易见缝插针道:“近日气温陡降,爸你出门穿这么少又不晓得御寒,想来是感冒了头昏脑涨。正好,我温了姜汤,去给你盛点。”

唐爸:“???”

唐子豪:“???”

“小兔崽子!”唐爸抄起筷子对着唐子豪脑门就是连环拍,“你到哪里去给老子找的好女婿??!”

“……”

唐爸眼睛鼓成了铜锣,恨不能把筷子插|到他鼻孔里捣一阵。

“我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么殷勤,敢情你们有这层猫腻!”

“你不是早知道吗?”唐子豪一手扶了额,“在医院那段时间你都听之任之让他照顾我那么久,现在急赤白脸的,是后知后觉吗?”

“怎么了?”吕易端着两碗姜汤从厨房出来,那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正常男子,若不是因为身形缘故,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良善聪慧的贤妻良母,尤其那一双眼睛,从头至尾都只盯着一个人,除却温柔别无他物。

唐子豪被他盯得一激灵,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有个屁,吃饭了。”

唐妈和他们的生物钟不搭调。

白天她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闭门不出,也不轻易放人进去。晚上夜猫子模式开启,她能就着收音机里饱含杂质的最炫民族风跳到月亮爬过中天。

这天,门从外面被轻手轻脚地打开,进来的是唐爸。

他自行拣了凳子坐下,唐妈抱着针线筐出神。

他伸手把桌子上的碗一掂,笑说:“怎么又没吃?”

唐妈呆滞地看着桌子上凭空出现的洞,缄默不言。

这木头桌子上的圆形大洞,是用来卡碗的。把碗朝上面一搁,正儿八经地被卡住,不容易被打掉。

唐妈神色一滞,把针线筐朝沙发上一扔,就一头钻进了柜子里。

她东掏掏西摸摸,最后拿出来一件成品针织衫,像小学生展示自己的奖状一样,自豪感爆棚地送到了唐爸面前,笑得像个傻子。

唐妈的技艺跟着智商一起下线,这件针织衫一看就是针下得松紧不一,张驰无度,最基本的花样也打得歪歪扭扭,斗折蛇行的图案连带把整整件衣服扭曲成一个极其不协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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