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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我上铺的老攻(31)+番外

作者: 方六六 阅读记录

后者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热腾腾的包子,自然而然地两口咬完,然后低头捣鼓手机。

商贩的笑容在冷风中凝固了。

“呃,那个,您还没给钱呢。”

唐子豪闻言微微一怔:“哦,我还以为你白送我的呢。”

“……”

他一摊手,摆出一副近似无辜的神情:“大哥,你看我大清早起来赶车,手机也没电了,兜里的现钱也只够坐车。行行好,先赊账行不行?”

那人露出了看傻逼的假笑。

同为社会底层人士,唐子豪还以为他至少能体谅一下自己,客气几句带过了,没想到那人毫不吝惜面子,微微错愕就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

唐子豪看着他在本子上写下“某年某月某日某人赊账一个包子”的时候,法令纹抽搐了几下。

正好车也来了,穷人不便为难穷人,唐子豪自觉把笔抢过来,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落了款——唐大爷,风驰电掣地跑了。

凉嗖嗖的风从车窗里面灌进来,唐子豪被吹成了半个面瘫。

后面的大姐气急败坏道:“这么冷还开什么窗子哦!你们这些年轻人眼睛长来都不晓得看事情的!”

话音未落,窗户“啪”地一声被一只粗暴的手拉得合上了。

唐子豪不为所动,只是注视着远处起伏的山脉,和过了一夜的地方渐行渐远。

他吐了一口白气,糊在了窗户上。

到家的,唐妈已经推出小车出去卖菜了。而唐爸决心要睡到日上三竿,像一坨烂泥,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偏生露出一只脚。

唐子豪又气又笑地给他盖上了被子,自顾自地享用桌上留下的饭食。

过两天就是P县县庆,他打算拉着他的老汉老母亲去瞅瞅。

工作人员在街上拉起了小彩旗,行道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人行道的围栏上绑着飘在半空中的氢气球。

传说今天的县庆在城中几处都设有分会场,特邀嘉宾届时都会亲临,每个露天会场可以容纳几万人,到时候不嫌挤都可以去看。

比起蹭热闹,唐子豪更热衷于宅在家里打贪吃蛇——弱智游戏。

只是唐子豪总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这些事,可能真要今年做不可了。

唐爸迷迷糊糊地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唐子豪心道:敢情是感冒了。有的人感冒专攻嗓子,别的地方没事,就是说不出话。

他幸灾乐祸地冲老爹挥挥手,给他盛了一碗半干不稀的软饭。

“老爹,过两天县庆,出去走走呗。”

唐爸动了动嘴皮子,知道并没有什么用之后,低头安分地在手机上打字。

如是写:你是想把你这个人都弄散架吗?你这手怎么经得起挤?

唐子豪:“谁像你一样要死不活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唐爸:“我儿子啥时候这么孝顺了?你在电话里怎么说我的来着?以为我没听到?”

唐子豪:“……”

“看什么表演?那些人穿得不男不女地扭屁股,就是跳舞了?扯开嗓子吼两句鬼话,就是唱歌了?什么玩意儿,我又不是不会。”

唐子豪:“……缺心眼。”

“人家骗你参加活动,顺便坑里几个钱,美其名曰购置纪念品,就是在坑老百姓的钱。你懂不懂,懂不懂?”

唐子豪发出了发自肺腑的感叹:“老东西,你可真抠,封建。你这就叫做以己度人。就随便看看。买东西是靠情怀的,咱没啥情怀,不买就是。”

唐爸敲了敲,桌子,一边做口型道:“不去,就是不去。”

“……得,儿子要尽孝,你就是这样成全我的。到时候把我从坟墓里挖出来,再说吧。”

唐爸用汤匙朝唐子豪嘴里送了一口鸡蛋羹。

“你疯了?”

唐爸:“坐下,有事和你说。”

“有病。”

“听不听话了,坐下。叫你坐下就坐下。”

唐爸对九宫格的熟悉程度惊煞众人,这得益于多年来在小灵通上码字的经验。

他是一个保护欲过剩的父亲,对儿子口头教诲不够,唐子豪开始在XX校那两年,他还特意包了每月十块一百五十条短信的套餐包,用于给儿子发短信之用。

而且他每次都会满满当当地,把每条短信规定的八百个字数都填完,才志得意满地按下“发送”键。

短信内容大同小异,和班主任之间口口相传的规章制度差不多,唐子豪一开始出于尊敬还会强迫自己去看,后来知道老爹竟养成了酗酒的恶习,一点没迟疑把他列到了黑名单。

唐爸如是写:二娃,要是我跟你妈离婚了,你跟谁?

唐子豪用白眼回应了他:“有病吧,老夫老妻的离什么婚。你们要离婚了我可谁都不养。”

唐爸:你小娃娃家的还不懂,我真感觉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了?我妈早出晚归地为了服侍谁?你还有理,什么叫过不下去了?

唐子豪想着,一个盘子就想劈头盖脸给他掀过去。

“老爹,我为我妈感到不值。”

唐爸近乎绝望地摇了摇头。

“二娃,老爸心累得很。”

“是,酒喝多了是挺累的,做什么都提不上力气,被鬼附身了一样。”

“你不懂。”唐爸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不是那种披星戴月的身体上的累,是心累。懂吗?你做作业叫苦不迭的那种累,懂吗?”

他成功地把唐子豪的一头雾水点化成了浓重的浆糊。

这要是七年之痒,也来得太晚了些。

唐爸唐妈结婚二十几年,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也就是唐子豪的大哥,可他几岁的时候夭折了,唐爸一直没放下,所以管唐子豪叫“二娃”。

而时间再往前移几年,俩口子恩爱程度堪比热恋,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难受他之前的一心一意都是装的?

☆、走失

唐爸闭口不宣,一根手指毫无章法地敲击屏幕,在联想的作用下打出一板密密麻麻的文字。

唐子豪折腾了一夜,眼皮活像是被铁丝撑着,刺痛得难受。

“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猜呢,困成狗,我去补个觉。”唐子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了,记得洗碗。”

唐爸敏感地捕捉到了“补个觉”:“你小子敢情昨晚没落户?”说话间,他瞥了一眼唐子豪的鞋,果不其然——沾了些泥。

“大冬天的,出门喝什么风呢?看你贱得,真该打断你的腿让你哪也去不了,不老实待在家。”

“事多,好好吃你的饭吧老爹,别管我。”他朝老爹挥了挥手,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终止了话题,“再吵你儿子该人格分裂了,真睡觉了。”

他趁着老爸说不出话来这个契机,迈步进了卧室,耳根难得清静一时半刻,和衣扑倒在床上。

卧室的空间也是极其有限的,看看安置得下一张床,还有一堆唐子豪没带去学校的破玩意儿。

唐爸夹菜的筷子到了嘴边,脸皮突然一僵,一双眼睛无缘故地暗下来。

两天过后,县庆之日。

夜幕还未褪尽,街道上已是人声鼎沸了。唐子豪被吕易的电话吵醒,笑着骂了一句:“事逼”,自动忽略,便三两下笼好了衣服。

事实证明口是心非的不一定是女人,唐子豪出了卧室门正好撞见了前两天嚷嚷着不去,现在却全副武装的老爹。

他端详了他那一身粽子的装扮,不酸不甜道:“我还以为今天得请你呢。”

“嗨,怎么能连儿子的面子都不给,不带这么抠的。”

唐妈在一旁缄口不言,仍是一股子封建传统的过分拘谨。

唐子豪一个念头闪现而过:这么害羞,当初是怎么跟上我老爹的?难不成是后者强人所难?不对呀,我老爹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还会干这档子事?

不过片刻,他便觉察到肖想长辈是一种多么罪恶的行径,心底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便领着老爸老妈踩着一肚子四大皆空的木鱼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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