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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被迫多戏型女子/如何优雅地渣遍男神(137)

黑色的法衣与颜色鲜艳明丽的下裳交缠在一处,白色的长发宛如铺曳而开的一片雪。她用桧扇抵着莲入法师的耳畔,半是埋怨半是娇矜地说道:“我读不懂呀。‘深著于五欲,如牦牛爱尾……’”

小摘捧着怀里凉透心房的冰块,淡定地退了出去。

没想到他家法师名冠京师二十载,见惯环肥燕瘦无数美人,最后却栽在了一个妖女手里。

说起来,还得怪非洲晴明。

莲入法师无甚友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便是那位非洲晴明。晴明听说莲入家里有一位绝代佳人,便挥着折扇说好好好,正适合来一场旷世之恋,还说着“无数女子可是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酒吞”……竟然真的有女子要嫁给酒吞童子?!

夏去秋来,枝叶渐颓,细细的初雪洒落于京都。莲入法师位于山腰的小屋,也被皑皑白雪所盈覆。灰霭霭的天空一落雪,那女子便显得格外愉悦。

“我是雪妖,当然喜爱雪了。”她说。

莲入法师看着她的长发,若有所思。他对男女之情一贯木讷,此刻忽然才想起来,虽然他与她已经相识一夏一秋,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莲入法师问。

“我没有名字呢。所有人都呼我为‘殿’。听闻你皈依佛宗前,家住稻松第,因此被称作‘稻松殿’,我倒是觉得这名号比你的法名要悦耳动听,盖因别人也呼我为‘殿’吧。……不如,为我取一个名字吧?稻松殿。”

她笑盈盈的,用合拢的桧扇抵着自己的面颊,曲起的小指纤瘦细长。自额际向两侧分开的柔软白发下,眉心藏着一点冶艳的红。

“你很想要一个名字吗?殿。”莲入法师手持数珠,静立在屋檐下。

屋外的落雪还未止住,纷扰而下,山野上的樱花树仍旧裸着光秃的枝丫。褐色的枝干上,栖着薄薄的碎雪。

“是的。”她百无聊赖地折起了自己宽大的衣袖:“稻松殿的家中既无美丽衣装,也无珍奇珠宝,日子实在无趣。为我取一个人类所喜爱的名字,倒也不失为新奇之趣味。”

语气中有着近似撒娇的怨怼,她却依旧秉着冷艳的面容。明明是少年之龄,却有着难以接近的、恍若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

莲入垂下了手,红色的四天玉恰好落在拇指与食指间。手指修长白皙,仿佛白雪披就:“‘莲沼’,如何?生于淤泥,却拔而未染。”

“那可真是太好了。和稻松殿的法名很像呢。这是姓氏吗?那么,名字呢?”

“就叫做‘明音’吧。”

降诞于世上一百余年,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莲沼明音。因为这个名字是莲入法师赐予的,因而便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她总是喜欢听法师一次次地喊着她的名字。

“明音殿下……?”

“明音?”

“为说涅槃,尽诸苦际。……明音殿下?你在听吗?”

风吹动满天翻飞雪花,白色的障子纸窗上映出一道修长剪影。莲入白皙的手指间垂落一串紫檀数珠,黑色的法衣下摆拖曳于地。

“下雪了呀。”她伶然清越的嗓音传来。

“是的,明音殿下。”莲入答道。

对于明音来说,莲入法师是个无趣的人。他对男女之爱毫无感触,也不懂得如何讨女人的欢心。京都不少其他僧人,都是圈了寺庙挣来无数金银财宝,娶妻生子或是花天酒地,然而莲入却一直过着清贫的日子。

闲暇时分,他便去见一见研究阴阳之术的友人,写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明音问小摘:“你们法师,一贯都是这么无趣的呀?”

小摘虽然不喜妖,但和她相处多了,便也觉得她本性不坏,于是说:“殿从前更无趣,一言不合便要去西海边修行。每日跟着渔民出海,回来便在廊下编草网,真是不堪回首。”

顿了顿,小摘又说:“不过,殿皈依佛宗前,却是很有趣的。殿从前号称京中第一贵公子,持太刀跳青海波舞的风姿,让无数人倾倒。不过,殿现在已折刀不用了。”

正在说话间,莲入法师来了。

明音扑了上去,一摇一晃地挂在了法师身上。小摘摇摇头,退着离开了庭院——不管是人是妖,但凡爱上了他家稻松殿的,便都会是这幅深陷恋情的模样吧。

可是,莲入法师可是很无情的人。

莲入确实无情。

任凭莲沼明音倚着、抱着他,甚至亲吻着他的面颊,玩着他的衣摆,亲昵地靠在他怀里,莲入都一脸淡淡,恍若未闻。

随即,莲入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经书来,又要为这位大妖讲经。明音对佛经可丝毫没有兴趣,也只能悻悻地用衵扇去接空中的雪,聊以解闷

“哗”的一声轻响,饰有金箔的杉木衵扇被徐徐展开,施以薄彩的扇面当空微抖而过,接过些许飘落的雪花。明音那层叠铺曳而开的袭色裙裾,沾着微融的雪,明媚鲜妍的色泽彼此映衬——紫村浓、生壁、百入茶、移菊,美丽溢目。

“……深著于五欲,如牦牛爱尾,以贪爱自蔽,盲瞑无所见。”莲入一手持着念珠,低声地念着。红色的四天玉滚过他修长的手指,向下滑落。

明音的杉木衵扇带着降雪,压在莲入的手背上,阻止了他指间细微的动作。

继而,那柄衵扇缓缓合上,蹭弄过捻着数珠的手掌。明音缓缓念道:“深著于五欲,如牦牛爱尾,以贪爱自蔽,盲瞑无所见……这‘五妙色’中,可也含了‘情爱’?”

莲入法师瞧她一眼,放下经书,说:“是有男女之爱。”

明音问:“稻松殿爱我吗?”

莲入法师低垂眉眼,说:“我爱这天下众人。”

明音气鼓鼓的,恼怒了眉目,将一团雪塞进他黑色的法衣里,蹬蹬蹬地跑开了。小摘听见响声来看,却发现自家主人面色复杂,正努力地将手塞进衣领里。

“殿!您这是在做什么呐?”小摘问。

“小摘,小摘。”莲入法师苦不堪言:“快帮我把衣服里的雪团掏出来。”

莲沼明音虽然生气了,但她总是气不过三天。下一场雪落下时,她便乖乖回来了。接着,便如往常一般腻在莲入的怀里,昏昏欲睡地听着经书。

偶尔睁眼时,她望见庭院中一棵光秃秃的树,忽然又有了兴致。

那树生着朝天伸展的干枯枝丫,黑棕色的粗糙枝干上盈着薄薄的积雪。

“啊,那个啊……”她将桧扇一拢,遥遥指向雪中光秃的树木:“春天就会开花吧?”

“是的。”莲入松开了手里的经书。

“‘不见方三日,世上满樱花’。这是你从前所作吧。”明音缓缓展开了桧扇,艳红的指尖擦过一一扇骨:“稻松殿?”

“明音,鄙名今作‘莲入’,我已非居住在稻松府之人了。”

“那么,春天便会看到花了吧?待春天来了,便带我去看那棵树吧,稻松殿。”

“……算了,稻松殿便稻松殿吧。”

莲入疑惑地望她一眼,说:“为何非要我带你去看呢?”

明音一下子便从他的怀里弹了起来,气恼地说:“是呀,为什么呀?”

莲入困惑地摇了摇头,说:“若是你真要看花的话,我便去问晴明借桃花妖。”

明音捏紧了手里的扇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稻松殿。”她冷下了眉目,直直盯视着面前俊美的僧人:“你可对我……有任何的情感?”

莲入望着她,手中的经书被忽然而起的风吹开。片片碎雪,被吹入屋檐下。他面色如常,淡淡地说:“我爱这天下众人。”

明音一噎。

忽而传来“啪嗒”一声轻响,竟是莲入手中的数珠断了开来。他微诧地低下头,却发现数珠正从手上不停地滚落着。

啪嗒啪嗒的清脆细碎声响不绝于耳,绵延细长。黑色的、细小的珠子,从断裂的红色丝线上坠下,滚落一地,在榻榻米上四散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