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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宝石与枷锁(60)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艳红的眸里泛起了一丝水意,像是未霁的天。她将脚慢慢地探了过去,足背弓起,细白的脚掌恰好踩在他的身体上,慢悠悠地按着。金色的足链垂落下来,擦过她晶莹异常的脚踝,发出摩擦的轻响。

“……过来。”

房间之中的香味,愈发粘腻甘甜,仿佛空气都凝结为了甜蜜的香蜡。

屋外落雪纷纷,白色在树枝上压了一层又一层,渐渐将各种颜色都覆盖为单一的银白。而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却温暖异常。

许久之后,她才得以脱身。

浴室里放好了热水,她迎着氤氲的热气跨入了浴池之中。哗啦一声,探入热水间的脚便扬起一串灼热的水花。

她轻呵了一口气,被热雾迷蒙的视野一片模糊。

“那家伙……”

伴随着低低的抱怨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再沿着身体的线条向下滑落,最后按到了自己的腰。因为碰到了被大力按揉出的淤青,她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她用手掬起一捧热水,将被按压出一小片乌青的肌肤浇去。

“真是过分啊。”

浅淡的抱怨声,消匿在一池的热雾之中。

沐浴清洗过后,她穿上衣物。双臂上黑色的魔女之印,无论如何都不得她的喜爱。于是,她干脆找来一双黑色的丝锻长手套,将其全部掩盖了起来。

为了与黑色的手套相衬,她将一身的衣物都换为了黑色。

镜中的她似乎已俨然换了一个人——那颜色肃穆又沉寂,将她艳丽的容貌生生压住。湿漉漉的乌发沾着水珠,堆叠在肩上,濡湿的水痕在肩上晕染开。当她轻抬眼帘,眼睫下便漏出一抹冶艳旖旎的瑰红色。

她慢慢地走出了浴室。

窗外新雪初停,纷纷扬扬下了许久的雪,已经在花园内覆了一层皑皑的皎白。枝梢与屋顶,都被压出了洁白的轮廓。

“想出去看一看雪吗?”

弗缇斯问她。

他靠在床上,裸着的上身还残着带血的红肿鞭痕。

“不了。没什么可看的。”她冷淡地回答。

弗缇斯的目光扫过她的衣裙:“你穿黑色也很好看。当然,不穿的时候最好看。”

被猝不及防地揶揄了一下,她眉头微挤,强压下心里百爪挠心般的痒,冷淡地问:“你的弟弟,那个被藏在花瓶里的男孩,怎么样了?”

提到斐希亚,先前暧昧的氛围便一扫而空了。

弗缇斯用手支着额头,目光冷冽地望向了窗外的积雪。

“他恐怕只能一直保持那副模样了。即使从沉睡中醒来,他也不能恢复原貌。砍掉的四肢无法复原,身体也不能再度成长。”他说着,目光幽然:“对斐希亚来说,也许他永远保持着沉睡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戴娅漠然地点头。

“让他醒来,面对这个可怕的、地狱一样的世界,才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吧。”

“地狱一样的世界?”他低笑一声,说:“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地狱吗?”

“曾经是。”她回答。

——的确,曾经是在噩梦里辗转不去的地狱世界。

她慢慢仰起头,唇间吐露出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

“我曾经拥有有温柔优秀的兄长和父亲,但是,这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消失殆尽了。哥哥死后,我时常梦到他在梦中前来接我,对我亲昵地说‘我的孩子,到我这里来’。然而,事实上,我却待在那座可怕的神殿里,没有分毫的自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一丝微抖。

“不用想了。”弗缇斯打断了她:“那都是过去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一名侍女推门而入。她看到屋内的新主人,犹豫斟酌着该用什么称呼。

“主人,我该呼您什么呢?”最终,侍女还是这般问道。

“加尔纳夫人。”弗缇斯兴致勃勃地回答:“阿芙莉亚的称谓不也是斯宾塞夫人么?”

“闭嘴。”她投去一个冷厉的眼神,随即说道:“就喊主人吧。”

“主人。”年长的侍女喊了一声,说道:“玛尔斯城的男人们还不知道这栋房子已经易主了,还有许多的名帖送来这里,该如何处理?”

“咦?”戴娅一懵。

她完全忘记了,阿芙莉亚是个情夫一大片的风流女人。她留下的桃花债,现在可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锅,转到了她的背上。

“我去……露一面?告诉他们,房子换了主人?”戴娅说。

“不行。”弗缇斯活动了一下手臂的肌肉,回答粗暴:“你要是露面了,那群男人会把目标转移到你身上。而且,在这群贵族里,难保有人曾去过上都,知道你的长相。更何况,你现在还不能很好地掌控魔力,连瞳色都无法改变。就这样出去,肯定会被架上火刑架。”

他说得对。

戴娅沉思了一会儿,从侍女的手中接过那些情信与请帖,慢悠悠地撕了个粉碎。

“要是再有人送这些东西来,就当着他们的面,撕碎了丢出去。”

说着,她扬起手掌,白花花的碎片落了一地。

她勾着散漫的笑容,目光里满是笑意。

——“作恶是件有趣的事”,这可是阿芙莉亚教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腻歪好久呢,没那么快完结2333

☆、第44章 044

整个冬季都寒冷异常,时不时便会有厚雪积压。农田被一场接一场的雪压坏了, 想来明年的收成又会成为一个艰刻的难题。而这异样寒冷的天气, 却未有任何的仁慈, 依旧让整片世界都为白雪所覆盖, 仿佛要将帝国化为极土。

但是, 在这栋砖红色的府邸中,戴娅度过了一段相当平和的时光。她不需要思考外界的人与事,不需要去追忆过去或者猜度未来, 只需要看到自己的恋人便足够了。

宅邸内永远温暖如春, 将屋外的大雪严实阻隔。侍女们会准备好红茶、甜点与衣裙, 让她的生活无忧无虑, 毫无烦恼。

玛尔斯城的男人们并不知道这座宅邸已经换了主人, 他们还以为居住在这儿的,依旧是那位风流、温柔又深情的斯宾塞夫人。即使侍女们当着他们的面, 将所有的请帖都撕碎,男人们还是痴心不改, 想要再见一见那位动人的斯宾塞夫人。

“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是我哪儿惹怒了斯宾塞夫人吗?”

“我全部的爱情与真心都已经献给了她……”

或自怨自艾, 或愤怒恼然的声音,时常在门前响起。

侍女们心情复杂, 欲言又止。

——你们心心念念的斯宾塞夫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但是新主人也不可能出来见你们。毕竟, 那位新主人的容貌可是比斯宾塞夫人更胜一筹,难保这群为美色所折服的男人们一见到她,又立刻移情别恋, 开始骚扰起新主人来。

对现在的戴娅而言,唯一的烦恼,便是那个男人——

深红色的帷幔洒落,颜色宛如冷凝了的血。拥有无匹美貌的魔女,软软地倚靠在滚金的圆枕上。圆枕上暗金色的流苏,慢悠悠地摩擦着她的耳畔。

戴有黑色长缎手套的手掌,擒着一枚小巧的妆镜。清晰的镜面,照出她绝伦的五官。纤长的眼睫与殷红的唇瓣,无一不是惹人垂怜的出众。

“……呜。”

握着妆镜的手指狠狠一捏,镜面也随之摇晃起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头颅向后仰去,露出了餍足的神情。半阖着的眼眸下,流散出旖旎的艳红之色。

她咬住唇角,用牙齿慢慢地研磨着自己柔软的唇角,仿佛在以此宣泄着什么。她的嘴唇几乎要被她自己咬出血来,仍旧不能纾解她的不满。

——也许,她是在因为镜中的美貌无法被世人窥见而感到不满。

啪嗒一声轻响,她合上了妆镜,狠狠将手伸向了她的面前。

“……别。”她竭力将声音放冷,想要保持主人的威严。她的手指穿过男人的发间,揪住他细碎的短发,将他的头颅朝上狠狠提起。这动作毫不留情,丝毫也不温柔,立刻便强迫着那个埋首于她双腿间的男人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