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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梳头娘(27)

阿定慢慢地点了头,道:“既然你提议了,那么我会考虑的。”

一期一振没料到她如此好说话,当下,心底便微微一舒。他笑了起来,道:“如果主君能考虑我的意见,那真是再荣幸不过了。”

就在此时,加州清光在门外比了个手势,暗示去送东西的烛台切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纵使阿定心有不舍,还是得故作无所谓地催促道:“一期一振,还有其他什么事要禀报吗?”

“那倒是没有……”一期恭敬地回复道,“这么晚了才来叨扰您的休息,真是万分抱歉。”说罢,他就要起身告辞。

趁着他转身的时候,阿定很是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修长、清俊的身影,融于渐渐弥散的夕阳余晖之中,每一寸皆如精裁细剪一般,令人留恋不止。

一期一振退出了和室外,想要沿着来时路离开。

走廊的木质地板外,栽着一圈铃兰,枝头花朵娇小纤白。一朵柔软的花恰好自枝头飘落,垂落在了一期一振的脚边。

看到那细嫩的花朵,一期微愣,随即,他弯腰捡起这无瑕的铃兰花。

“主君,这花……”一期侧身,视线却与阿定那满是眷念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阿定立刻低下头去,原形毕露,腼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而一期一振则是怔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的心悄然地跳了起来。

“这朵花恰好飘在我身边,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我将它赠给主君吧。”一期说罢,便将那朵如染雪色的铃兰搁在阿定的桌案上。随即,他温柔一笑,离去了。

阿定盯着那一株铃兰,面庞不可抑制地变红了。

她捧起花朵,爱不释手地在面颊边蹭着。烛台切回来时,恰好看到她面颊泛红的模样,便打趣道:“怎么?夏天太热了?竟然脸这么红。”说罢,他看到那朵铃兰,便道,“心情很好嘛,还摘了花啊。不过,主君再这样捏着花朵,它很快就要失去水分而枯萎了。”

他的话提醒了阿定,让阿定急急忙忙松开了手。

看到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烛台切看不下去了,他接过那朵铃兰,别在了阿定的发间,道:“戴一会儿就行了,可不要多碰,这种花是有毒的噢,千万不能误食。”

这话就让阿定有些不乐意了:“我真的会蠢到去吃花嘛……”

烛台切的内心:谁知道呢!

大和守安定回到本丸后,加州清光写给大和守的那份“墨宝”已经传遍了本丸,他在信中称呼主君为“大笨蛋”的壮举,令全本丸上下为之折服,连三日月都忍不住夸了一句“有趣”。

笨蛋主君误食花朵,还是很有可能的吧?

阿定对着铜镜照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会……会好看吗?”

“好看。”烛台切回答,“主君当然是好看的。”

乌黑的发间别一朵雪样的的花朵,当然是更为动人了。

听了烛台切的话,阿定心满意足了。

回想到方才见到一期一振的场景,她觉得心底有着奇妙的感觉,如同什么新芽快要从泥土中发轫而出,搔得她心底痒痒的。

不仅如此,她还在期盼着下一次的见面——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加州清光再将一期带来吧。

***

因为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夜里,阿定兴奋地难以入眠。夜晚到来后,她没有入睡,而是捧着那朵铃兰花跪坐在走廊上,望着满庭院的月华。

这个时间,本丸的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万籁俱寂,不知何处的几声乌鸦叫唤,衬得静悄悄的庭院愈发寂静。

阿定托着铃兰花,心不在焉地望着铺满月华的粼粼池塘水,心思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

——一期一振说了,希望她能履行审神者的责任。果然,她还是应该勤奋地学习和执行任务。既然连难以说服的大和守安定都能成功被她带回本丸,也许其他的任务她也可以执行呢?

池塘中的花尾锦鲤动了动,跳出了水面,飞溅的水珠碎了一池婆娑的月影。

正当阿定出神之时,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主……君……”

沙哑的、诡异的呼唤声,自夜风中拂来。灰黑色的烟雾与火焰慢吞吞地在虚无中勾勒出巨大的体魄。这一幕,便仿佛黄泉比良坂的入口在阿定的面前张开了一样。

随即,那潜入本丸的溯行军,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了阿定面前。

阿定愣了一下。

她已经没有像起初的时候,如此害怕这个怪物了。她甚至开始觉得,这个怪物是需要自己的。

“请问……”

阿定刚开口,这只怪物便做了一件令阿定万万没想到的事——它竟然一口吞掉了阿定手中的、由一期赠与的花!

“我、我的花……”阿定的脑袋嗡的一下,面色立刻急了起来。

她起初是在焦急自己的铃兰,不过一转眼,阿定就想到了烛台切说“铃兰有毒”的交代,又急匆匆地对着可怕的庞然大物说道:“快吐出来呀!这是有毒的!诶不对,时间溯行军会中毒吗……?”

不论她怎么说,溯行军都没有把吞掉的铃兰吐出来。

阿定有些忧心它会中毒倒下去,可一时半会儿,它也没有任何反应——也许是小小一朵铃兰花,对于它那庞大的躯体来说实在是什么也不算了吧。

阿定有些气馁,叹了口气,独自跪坐着。茫茫的月华下,她的身躯被笼罩在怪物庞大的阴影里,像是随时会被吞没似的。可阿定这一次却并不害怕了,只是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溯行军点了头,喉间发出古怪的声响。

不知是不是阿定的错觉,这溯行军的身体已经不像是第一次所见的那样可怕了。虽然还是狰狞吓人的模样,可它的身体却在悄悄朝着人类躯壳的模样变化着。

“你从前也是这所本丸里的武士大人吗?”阿定仰起头,轻声询问道。要直视着怪物那狰狞的面容着实需要勇气,可她却强迫自己正对着它那的獠牙。

它又点头了。

阿定在心底微微吃惊。

继而,她有了个不妙的猜测。三日月殿说,刀剑会随着暗堕程度的加深,而慢慢改变性格,最终消失。莫非,暗堕的结局,就是变成了时间的溯行军吗?

乡下小侍女阿定从未思考过如此复杂的问题,一时间只觉得脑海里滚满了毛球。不仅如此,还同时有好几只猫猫在按着爪子滚动毛球,毛线缠得四处都是,所以她根本无法思考问题。

顺带一提,这几只猫分别是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与药研藤四郎。

看着阿定困扰的模样,溯行军捡起树枝,在泥地上比划着什么。

看到它捡起树枝的模样,阿定忽然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它的身体形状,确实是在朝着人类的躯壳发展。

在京都初初见到这家伙时,它的手掌上满是腐朽的空洞与肿胀的肉块,像是被什么侵蚀过,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而现在,它已经有了明晰的手掌轮廓,可以将树枝当做笔来作画了。

沙沙的轻响后,溯行军的脚边出现了一副泥画。

阿定抬眼望去,发现这应当是一个刀纹的图样:看起来像是被切开的山宇与河川,又像是一顶裂开的女笠飘在河波里。用泥巴的凹凸绘出的纹样实在是不甚精细,阿定瞧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来。

“这是……”

“主君?”

阿定刚想问问题,烛台切的疑问声便传来了。下一瞬,溯行军便如前几次一般,倏然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只余下那副简陋的泥画,昭示着他存在过的痕迹。

烛台切走出门,看到阿定坐在走廊上,便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诶……看花。”阿定讪笑,指一指那一排铃兰,“铃兰很好看呢。”

“这么喜欢铃兰啊。”烛台切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