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纨绔娇宠(重生)(2)+番外

她颊上的笑意含着一丝冷意,令陆兆业眸光微寒。

沈兰池端起了酒杯,心底却有着一丝厌弃。

沈家确实作恶多端,可这恶,又何尝不是陆兆业亲手放纵的?他与沈家本就是同林之鸟,如今却将沈家甩得干干净净,想要做个独身一人的清白君子,真是想得美。

“沈家?有恩于孤?”陆兆业如冰霜所凝的面色,愈显寒冷。他攥紧了手,低声道,“若非皇后恶毒,母妃又何至于……何至于……”

到最后,竟无法说出话来。

沈兰池笑了笑,举起那金杯,一口饮尽。酒液微涩,她抬起眼帘,望着满布红色的洞房,耳旁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和我走,今夜就走。现在不走,便来不及了。”

昨夜,陆麒阳是这样对她说的。

说这话时,他的面色极为焦虑,仿佛天就要塌了,一点儿都不像是那个快马飒踏、风流肆意的镇南王世子了。

沈兰池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从前有一杯酒便能醉倒天地、不管俗世的人,也有这样宛如惊弓之鸟的时刻。

她觉得很是奇怪,便笑笑,道:“为何要走?你从来都知道,我只想做个与姑姑一般,身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我不走。”

她婉拒了,陆麒阳竟恼地用手去拳狠狠锤了高墙,险些令手指磨出血来。

沈兰池道:“陆麒阳,你不是从来都讨厌我么?如今何必来带我走?”

“我巴不得……”陆麒阳的话有些吞吐了,眼里有了分痛楚与焦灼,“我巴不得我是真的厌了你。”

现在想来,怕是同样姓陆的他得了什么消息,想要护她平安吧。

只是,晚了。

酒液浸入了喉中,令脏腑有了烧灼般的痛楚。未多时,沈兰池便觉得她如醉酒一般,意识飘忽了起来。她知道她兴许要死了,可她不想白白死去,还想令陆兆业这虚伪君子难受一番,便道:“兆业……兆业。”

那从来都冷着脸的太子揽住了她,低声道:“孤在。”

“兆业啊……”她倚在太子的怀中,露出了浅淡的笑意。虽然唇边嗪着血,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她用手抚了抚太子的面颊,道,“我啊……”

陆兆业眼眸微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掌,道:“兰池,孤听不见,你想说什么……?”

“陆兆业。”她的声音突然寒冷了起来,“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姑姑的凤簪。若是当初成为太子的是二殿下,我也会想尽法子嫁给他。只可惜,二殿下死得早。”

说完这句,她勾着一道嘲讽的笑,便缓缓阖上了眼,只余下陆兆业僵硬地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不知算是灰败还是冷硬。

永嘉三年的冬日,便在这般的巨变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皇后的凤簪=想要后位

第2章 一见钟情

永嘉二年,四月始夏。

沈皇后所居的慈恩宫中,初蝉微鸣,花漏疏长。几名宫女坐在阶上,倩色宫纱迤逦一阶,膝上搁着叠了一半的花笺。向窗外远望而去,正是一派楼簇丹青、柳覆井亭的佳景。

帘后榻上,倚着一名睡梦半沉的女子。

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她的秀眉微蹙,继而,便缓缓睁了眼。

听见女子起身的响动,几名宫女便放下了手中花笺,起身侍立。

“沈小姐可要起身了?”

“时辰还早,再小眠会儿也无妨。”

那倚在榻上的女子,正是安国公家的大小姐,沈兰池,今年正是十六岁的年纪,芳华正茂。

几位宫女望着她,皆有些拘谨。

这位沈家的大小姐,父亲、二伯与兄长皆是当朝重臣,祖父是安国公,姑姑则是执掌六宫的皇后。身世如此显赫自不必说,更有色冠京华的容貌,足叫所有女子见之羞惭。这盛名在外的沈大小姐,乃是楚京之中当之无愧的名门贵女。

只是这几位宫女也知道,这般命好,是羡慕不来的。在她面前,她们也只有谨小慎微的份罢了。

“姑姑可回来了?”沈兰池半起了身,纤细素手撩开了真珠帘子,半露出她的面庞来。只一瞥,便见到一双春池也似的眼,又如凝了纤纤桃风,叫人不禁想要多看上一眼。

“皇后娘娘已回来了,只是见着您还在午憩,便叮嘱奴婢几个莫要扰了您。您身边的绿竹、碧玉姑娘,都在皇后娘娘身边吃茶呢。”其中一个宫女答道。

沈兰池当然知道,皇后姑姑将她的婢女召去所为的是何事。

还不是为了打探她的少女心思,免得她改了心意,不愿嫁给陆兆业?

至于她为何会对此事一清二楚——

说来,若是告诉旁人,旁人定是不会信的,但是她自认那是真的。她真真实实地死了一遭,死在了嫁给陆兆业的大婚之夜。她喝了那杯鸩酒,便死在了陆兆业的怀中。

之后,她重生了,回到了与陆兆业订婚前的永嘉二年四月。

她小理了下鬓发与衣衫,便带着几名婢女去拜见沈皇后。

沈皇后名沈辛夷,今年三十几许,因保养得当,她看起来与二十几岁的宫妃并无区别。她是沈家人,容色自然美艳非常,配以那一袭华服宝冠,愈显端庄得宜。

见到沈兰池来了,皇后便露出笑意来,朝她招了招手,道:“兰儿,到姑姑身旁坐。”

沈家世代显赫、殊荣万千,沈皇后当初也凭着这显耀门楣成为了皇后。只是她的运道不好,多年来未曾有孕,最后只能抱了德妃的皇子养在膝下,那便是太子陆兆业了。

因为身旁没有亲生儿女,皇后便对沈兰池这个侄女极为疼爱。

沈兰池在皇后身旁坐下了,一转眸,便瞧着了皇后髻上的那枚凤钗。飞凤展翅,南珠生光,真是好不耀目。

见沈兰池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枚凤钗瞧,皇后嗪着笑,刮了刮兰池的鼻子,道:“真是个小贪心鬼。待你来日嫁给了你兆业哥哥,姑姑便将这簪子送给你。”

皇后知道,自己这小侄女从来都喜爱漂亮的物什,在宫里见到了美人儿就走不动路,对这凤簪更是爱不释手。

换做是从前的沈兰池,此刻便会露出笑来。可这次,她却低垂了头,道:“兰池要嫁给谁,现在可不好说呢。且这凤簪是该给皇后的,兰池不该奢求。”

沈皇后的眸光微微一变。

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侄女,见她容色如常,慵眸半开,心底微有些奇怪。

兰池从前可是眼巴巴地指望嫁给陆兆业,如今却改了口,也不知是怎么了?

兴许是方才睡醒,还有些浑噩不清吧。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从殿外匆匆步入,低身一礼,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身有杂务,怕是今日不能来陪娘娘用晚膳了。”

皇后听了这话,笑颜未改,依旧大方端庄:“无妨,那便让他好好忙罢。”

沈兰池听了这话,心底有些想笑,好在她压住了自己的笑意,免得让皇后姑姑看出端倪来。

皇后将她召来宫中,便是为了让她与陆兆业多见见,免得以后成了夫妻,一点儿都不知根知底。只是陆兆业是个冷性子,对沈兰池从来都是淡漠疏离,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沈兰池陪皇后用了晚膳,等到宫里掌了灯,这才出了慈恩宫。

沈府的下人早就在宫门处停好了马车,待沈兰池坐入车中,便扯着缰绳,向沈府驶去。

沈兰池坐在马车里,身子摇摇晃晃的。一掀车帘,便见到街上一派繁华夜景。这是楚京最寻常不过的景象,可是于她而言,却恍若隔世。即便重生已经大半月了,她还时常在梦中惊醒,总觉得这不过也是庄周一梦罢了。

鸩酒烧灼五脏六腑的触感令她久久难以忘怀,如刻骨中。即便重生了,她也能回忆起那时的厌恶与不甘来。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么她便不会任凭世事再如前世一般,让沈家走上灭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