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与枪(4)
别人不敢惹他,也不屑于惹他,唯独程故半点不怵,视他的阴沉、冷淡、抗拒为无物,想揉脑袋就一定要揉到,想拉他当垫背就一定要靠上。他当然反抗过,反抗的结局却是被结结实实撂在地上。
原本,他以为自己高出程故6厘米,格斗又是强项,收拾这花瓶副队没有任何压力,然而程故居然在他出手时如捷豹一般闪到他身后,右手往前一探,锢住他的腰,左手从他胯间穿过,利落地来了个抱身侧摔。
身子撞在地上时,谢征懵了,双唇微张看着骑在自己腰上的程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程故刚才的动作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对反应、力量要求极高,而且穿裆的那一下非常迅速,可谓直击死门。
那是入队之后,谢征头一次见识到程故的厉害——不仅轻而易举地制伏了他,还在他倒地的时候力道正好地扶了他一把,令他不至于摔得太痛。
照程故的话来说,这是副队长应该做的。
“小家伙就像祖国的小花朵,保护好了才能茁壮成长。”
程故跑来点歌那晚,谢征以为“小家伙”是对方对自己的蔑称,久了才发现,程故对新队员一视同仁,全叫“小家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征越来越厌恶“小家伙”这个称呼。
讨厌程故这么叫自己,更讨厌程故这么叫别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程故。
只要程故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他就几乎看不到别人。
对所有有关程故的事,他亦不愿放过。
听说特殊行动组的荣誉室里摆着一排程故的功勋章;听说程故16岁入伍,不到17岁就被特招进入特殊行动组,是组里最年轻的副队长;听说程故在小组作战里能胜任任何位置,单枪匹马也能平安归来;听说程故……
程故的强大,无解。
谢征磨着后槽牙,看向程故的目光越发复杂。
他想变强,强到能与程故并肩作战。
他甚至想压过程故一头,破解那所谓的“无解”。
但这较的劲又和过去不同。在军校和特种部队里,他都有竞争对手,他一心一意想打败那些人,从无其他念头。可对于程故,他想的却不仅仅是超越。
那种抓心挠肺的冲动是什么,他也是在之后的年月里,才醍醐灌顶。
新队员过渡期结束之前的一天,程故在带了一场场地极限体能突破后,身子一歪,又往谢征身上靠。有了上回的教训,谢征已经知道程故是个人物,最近也被靠惯了,本来不想挣扎,但实在是太累了,两条腿像不是自己的,根本站不住,程故一贴过来,他最后那点劲儿也给撞没了,以为会狼狈跌倒,小臂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
程故逆着光,脖颈的汗水跌落到他胸膛,像辣油入锅,在他心脏上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狂潮。
程故轻笑一声,揶揄道:“怎么这么不经练?这就站不住了?”
谢征站起来,刻意冷漠道:“你站得住就别往我身上靠。”
“我偏要。”
“……”
“谁让你长得高呢。”程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又高又结实,靠着稳!”
谢征嘴角抽搐,才知程故光靠他不靠别人,只是因为他个头最高。
“不过今天,你可以靠靠我。”程故说。
那时谢征才19岁,心高气傲,腿软嘴不软:“靠你干什么?”
“你都站不住了,还逞强?”程故笑了笑,一把将他拉自己跟前,手臂压着他的头颈,硬是将6厘米的身高差压没了,“累了就歇歇,受不了了跟我撒个娇,说不定我就让你休息了呢?大家都知道扛不住了时吱声,就你端着,你傻不傻啊,撒娇会掉块肉吗?”
谢征被压在程故胸口,硬是挣脱不开,鼻息间全是程故的味道。
程故的汗水,居然并不难闻,和别人不太一样,灼热中似乎带着浅淡的甜味。
而程故的身子也和别人不一样,虽然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但有时柔软得像无骨的蛇,说靠就靠上来,有时又如钢筋铁骨,能稳稳撑起另一个男人。
就像现在。
谢征想,自己肯定是累傻了。
程故一边说一边拍他的背,“休息够了再回去练习,你一新队员,过渡期才还没结束,不会接任务的,别那么心急。记着,有困难,找程队,程队宠你。”
第05章
三个月的新队员过渡期结束后,谢征被分入一队,而一队的负责人正好是程故。
搬宿舍时,谢征本应与另一位队员同屋,却在得知程故的室友被调去另一个军区后,主动申请与程故同屋。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并非特别想与程故住一起,只是不愿意看到程故与别人住一起。
程故倒不介意,懒散地靠在门边,在谢征进来时往对方小腿上轻轻一踹,笑道:“训练时没被我折磨够,睡觉时也想被我折磨啊?”
谢征耳根微红,冷着声音道:“只有你这边还有位置。”
夏末秋初,天气已经有些凉了,程故上身却仍只穿一件宽松的迷彩T恤,走近几步,从后面一下勾住谢征的脖子,“想赖在程队身边就直说呗,大小伙子害什么羞?”
程故挣脱开,心里有些恼,但脸上仍旧没太多表情:“你有点队长的样子!”
“哟呵,小家伙还教训上我来了?”程故抱臂,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与年龄身份不符的顽劣:“不尊重队长,做一百个俯卧撑去。”
谢征懒得与他理论,倒地就做了一百五十个,还是双脚架在床沿的那种高难度俯卧撑。本以为这下能堵了他的嘴,没想到他倒来劲儿了,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让你做一百个,你非要多做五十个,看来是精力太旺盛,浑身力气没地儿使。那我得好好练练你了,省得你一会儿出去找人干架。”
谢征眉目硬朗,薄唇一抿,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程故却跟没看到似的,指了指地上:“喏,躺下,两百个仰卧起坐。”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谢征虽有火气,却也懂得服从,二话不说躺下就开始做。程故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还假把式地打着节拍,待谢征做到一百多个时夸道:“你这腰不错啊。”
谢征一愣,速度当即就慢了下来。
程故见状走过来,用脚尖碾了碾他的腹肌,“刚夸你腰好,怎么不就动了?赶紧的,马上食堂开饭了,做完了跟我打饭去。”
谢征憋了一口气,背在地上挪了挪,正要继续做,程故突然蹲下,右手摸着他的小腹:“真硬。”
谢征一僵,“撒手!”
“摸摸都不成啊?”程故笑着往他肚脐上一拍:“老张没选错人,瞧你这腹肌,我19岁的时候可没这么硬。”
“你今年也才21岁,大我2岁而已。”谢征打开“魔爪”,又挪了两下,这才继续仰卧起坐。“什么叫‘而已’?”程故绕到谢征脚边,帮谢征压住腿,“2岁的年龄差就不叫年龄差吗?照你这意思,你比我高5厘米,那也只是5厘米‘而已’啊,四舍五入等于一样高。”
谢征无语:“是6厘米!”
而且5厘米也是“入”,不是“舍”啊,怎么就等于一样高了?
“贫什么贫?跟队长也敢犟。”程故突然摆架子,扇了扇谢征的腿:“并拢,敞着裆正对我就不怕我一掌给你劈了。”
谢征本就话少,这回直接被怼得哑口无言。
程故却继续大咧咧地说:“加快速度,别停啊,腰再给点儿力,还差三十个,做完就吃饭了。嘿,腰好胃口就好……”
谢征被念叨得头晕脑胀,做完之后躺地上休息,还被程故摸了一把脸。
程故摸了就哼着歌走了,谢征却坐在地上出了半天的神,直到某个地方,莫名其妙有了反应。
谢征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在冷水下站了十分钟,却仍旧浑身燥热,那里也没有退火的迹象。他一手撑着壁砖,一手向下握住,粗声喘息,满脑子都是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