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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11)【CP完结】

作者: 苏格拉的门徒 阅读记录

许振回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软,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好好养伤,你这张嘴,我还要留着用呢。”

孟钰又道:“就算我不能唱歌了,许总也会一直照顾我吗?”

方鬓辞的心骤然提了起来,他知道孟钰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要一个承诺。

你会照顾他吗?一直照顾吗?

那我呢?你又要怎么待我?

许振回顿了一下,时间短得几乎无人察觉,他半开玩笑地道:“我不是已经在照顾你了吗?这间病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送给你的?”

方鬓辞觉得胸口一疼,那只困囿良久的野兽终于破体而出。他抬脚踹开病房的门,门板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把屋子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13)

方鬓辞没想到许振回就在门口站着,踹门进去的时候,门板裹着风声差点呼在许振回脸上。

他实在是气得狠了,一步迈进去,左脚右脚搅在一起来了个拌蒜,险些摔个狗吃屎。腰上一紧,有人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拎了起来,侧脸正撞上一副紧实的胸膛,呼吸间是许振回身上独有的味道,带着极淡的烟草气息。

方鬓辞被那人箍在怀里,听见他微微沙哑的嗓音里隐隐有训斥的味道:“我教你探病的时候踹房门?还是你打算就地吓死谁?”

这种在孟钰面前毫不掩饰的亲昵,让方鬓辞觉得恶心,觉得自己无比廉价,他挥手将许振回推开,动作幅度大得险些一巴掌抽在许振回脸上。

许振回扬了扬眉毛,脸上乌沉沉的一层黑气,明显是不高兴了。

在家里撒娇放纵是一回事儿,在外头当众吊许爷爷的脸,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方鬓辞心道,我管你高不高兴,爷爷我今天就是来专治各种不服的。他后退一步,手一伸,直指许振回鼻尖,道:“前脚跟我说完要远离孟钰,后脚就跑到医院来献殷勤,许振回,这套阳奉阴违你玩的挺好啊!拿谁当傻子蒙呢!”

许振回活了三十多年,几时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登时冷下脸来,寒意森森地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探病的,原来是来撒泼的!”

“我泼你奶奶个八爪鱼!”方鬓辞满身火星子,豁出脸面去要在孟钰面前跟方鬓辞掰扯明白,他神经质似的原地转了两圈,双手掐在腰上,瞪着许振回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孟钰的嗓子真要废了,你是不是真的会照顾他一辈子?”

许振回眯起眼睛,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极度不悦。

孟钰掐着时机开了口,嗓音软懦沙哑,带着几分身处劣势的哀求味道,他道:“方哥,你别生气,我没打算一直缠着许总,也没那个脸。如果我的嗓子真的废了,我不会硬赖在公司里给大家添麻烦,合约期一满,我就会主动离开。你也别跟许总闹得太难堪,许总那个人你是知道的,重情义还善良,他只是可怜我……”

孟钰这一手柔弱卖得是真漂亮,生生把火气汹汹的方鬓辞对比成了欺凌弱小的公夜叉。而且那句“没那个脸”怎么听怎么像是指桑骂槐,拐着弯子的往方鬓辞身上绕。

方鬓辞眯起眼睛,那股子“爷爷不爽不爽很不爽”的德行,简直是跟许振回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自己倒是浑然不觉,冷冰冰的目光斜挑着朝孟钰看过去。

孟钰背倚着床头靠坐在那里,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得眉宇一片苍白,神情甚是凄楚。他不敢硬接方鬓辞刀子似的目光,怯怯地垂低了脑袋,调转开视线。

方鬓辞冷笑一声:“你们家开茶馆的吧,盛产黄山毛峰大绿茶,就你这样的泡澡都不能叫泡澡,得叫泡茶!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去找谁,别赖着不相干的人。再者,既然都打算主动离开了,你还在许振回面前卖什么可怜,表什么忠心,以后我这条命就是许总的——这句话是从哪个王八蛋嘴里说出来的?”

方鬓辞说话实在太难听,孟钰咬着嘴唇不再吭声,泛着水光的小眼神一个劲的往许振回身上绕,寻求保护似的,愈发把方鬓辞衬托得面目可憎。

方鬓辞也不跟他计较,他的目标是许振回。老话说,蛇打七寸,治病揪根,他跟许振回之间的主要问题,不是孟钰之流的小三小四,而是许振回泛滥的花心和对爱情二字的不尊重。

方鬓辞突然觉得悲哀,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不再满身炸火星子。他定定地看着许振回,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那个问题,语气缓了很多,也更加郑重:“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照顾孟钰一辈子?”

许振回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跟方鬓辞之间就真的完了。

实话说,他是真的舍不得。

他喜欢当年那个满目崇敬地管他叫大哥的孱弱青年,也喜欢现在这个浑身是刺时而跳脚时而乖顺的野猫。这么多年,他身边停留过许多人,男的女的,或是倾城或是温婉,论样貌方鬓辞连前十都排不上,却意外地合衬他的心意。

他喜欢看方鬓辞在他面前撒野,再怎么任性胡为,他都觉得可爱。他将天水园的钥匙交给方鬓辞,由着方鬓辞越过那道他设给外人的底线,走进他心里最隐蔽的角落。

他对方鬓辞没有隐瞒,交出了全部的信任。

哪怕方鬓辞开口跟他要飓风的股份,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双手奉上。

什么是情,什么是性,他分得清楚。什么人丢了就丢了,什么人要抓在手里一辈子不放,他也清楚。

他只这样宠过一个人,也只往心里搁过一个人,还不够吗?

我是喜欢你的,你看不懂吗?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振回深吸一口气,抬手锢住方鬓辞的后脑,试图把人往怀里带,嘴上说着:“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孟钰好歹是飓风的艺人,我既然签了他,就得对他负责人。”

许振回有心打太极,方鬓辞却坚持要问个明白,他抬手挥开许振回的桎梏,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你少把公事和私事放一块混着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孟钰说他没那个脸纠缠你,我更没有,所以,我只要你一句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方鬓辞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道:“我闭着眼睛陪你昏天暗地的过了六年,足够了,现在我想醒过来。如果你决定照顾孟钰,我会乖乖地回到下属的位置上,做好本职工作,你是老板,我是员工,以后都是这样。”

方鬓辞心想,我大概是真的老了,早些年都能跟慕清欢一张桌子上打牌,如今却为了孟钰这么个小玩意儿闹得鸡飞狗跳。

许振回自认拿出最好的态度来哄着他,却依然哄不住,声音里不自觉地也沾了点火气,他拔高了音量,近乎是在吼:“你到底想怎么样?追到这里来跟我要名分是吗?你想要什么名分?许太太?我敢给你敢接吗?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一个男人上赶着给另一个男人做太太!”

许振回一连串的诘问犹如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方鬓辞脸上,一下接一下,都带着清脆的响声。

方鬓辞当场愣住,足足三秒,眼神里有一瞬间的空茫,紧接着就笑了起来,阳光灿烂的,笑得眼睛里全是水光。他道:“没错,许太太又轮不到我来做,我何必跟外头那些小玩意儿争得颜面全无,许总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话一出口,许振回就知道自己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刚刚说出去的话原样捞回来,爵碎了咽下去。

该丢不该丢的面子,这下算是全丢完了,方鬓辞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去拽病房门。许振回自身后扑过去把人按在怀里,想道歉,却说不出服软的话,两个人跟演默片似的,沉默着彼此较劲。

方鬓辞再怎么佛系,这会也佛不起来,回身一脚踹在许振回膝盖上,声音抖得像是染上了哭腔,只吼了一句:“滚开”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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