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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鹰飞(出书版)(15)

我爹将公文摔在桌上:“哪个不长英批的!你这个大将军是干什么吃的!”

我诚惊诚恐地。

张大力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我大哥,干什么?要害我?

我咬牙抹脖子地向我大哥使眼色。

我大哥缓缓走上前:“菲儿的大将军印在我这儿!”

啊?这人为什么害我?

我跺脚:“慕容长英!让你帮我收一天,你为什么不还我?”

慕容长英说:“我不能还你。”

嘎?我有没有听错?

我父亲一拍桌子:“慕容菲!你玩忽职守!”

吓死我,他不会把大将军拉到帐外打军棍吧?

我父亲又转过头去,对慕容长英沉声道:“长英,将帅印还给菲儿!”

那种威严低沉的声音,暗含着怒气不说,还有一点威胁,我从没见过父亲用这种口气对大哥说话。

但慕容长英依旧是那句:“我不能还!”

我莫名其妙且诚惶诚恐地问:“为什么不能还我?”

吓死我:“你不会是弄丢了吧?”

我大哥说:“父亲手里有一张公文要你批复。”

我放心:“好好好,我这就批。”

我大哥说:“你在批之前,总要看看公文的,是不是?”

莫名其妙,我不是一向不看公文的吗?:“好好好,我看公文。”

我父亲说:“你先把帅印还给菲儿,她是大将军,连皇上都认为她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我大哥说:“父亲还是先让菲儿看公文吧。”

把我的好奇心都勾起来:“公文什么公文?”

公文上写:“据查汉军已在集结人马,不日来犯。”下面慕容长英写着“查实”。我怪叫:“不会吧,老李不会这么快吧?”

慕容长英道:“这是假的,李广利那只丢盔丢盔卸甲的军队,连过冬的粮食还没筹齐呢!”

假消息?

谎报军情,死罪!

为了什么?

我问:“为什么?”

慕容长英道:“正是,为了什么?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

慕容长英又说:“如果父亲一定要这样做,我可以签,但我不能拿菲儿的印,盖在这张公文上。”

呵,慕容长英。

我父亲半晌道:“我同菲儿说两句话。”

慕容长英退下。

我父亲说:“昨天我得到消息,皇上要为慕容长英赐婚。”

赐婚?我大哥真可怜,他的婚姻好似一笔大买卖,人人都抢这个生意来做,可怜的身不由已的慕容长英,还有倒霉的不幸地受其影响的我。

我问:“他又要娶谁?”

我父说:“又要?皇上为他和胡兰赐婚。”

我说:“那不是正和你的意思?”

我父说:“太巧了。而且,皇上要他进京领旨成婚。”

又可以去京城玩了?

咦,不会吧?我惊问:“你不想让大哥进京,你认为大哥进京会有危险?所以想出这种馊主意?”

我父问:“要不,怎么办?”

我说:“说我大哥病了。”

我父笑了:“皇上会信吗?”

不会,虽然我对毋寡印象不错,但是怎么看毋寡也不象傻子。

我说:“一定还有别的借口,怎么能拿汉军来袭这种事开玩笑?”

我父说:“又不能让胡家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我说:“可是,这种事早晚会败露的。”

我父说:“汉军早晚会来袭的。”

早晚?我说:“明天来是早,三年后来是晚!说这种谎!”

说这种谎,除非,是动手的日子近了!

我呆住,我父亲要干什么:“爹,你打算做什么?”

我父亲说:“你总得站在父亲和大哥一边,是不是?”

排队,要站对,站错了,会死人的。不排行不行?不行,不排就死定了。

我说:“爹,过几天李广利来了,国破家亡,也是一样,何必这么着急自己杀自己?”

我爹笑了:“傻孩子,人家杀到我们头上,我们只是逃命而已,至于汉军,管不了那许多了,若放弃挣扎,现在就有灭顶之灾。”

好,我叫:“慕容长英。”

我大哥进来,我说:“把帅印还我。”

慕容长英不语。他沉默地表示,不!

我说:“你听着,不管出了什么事,我相信我父亲,我希望你也相信他,不管我父亲做什么决定,我支持他,我希望你也支持他!”

慕容长英的脸色渐渐惨白,我明白,他想保护我,但是他受我父多年养育之恩,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但是,他不能背叛我父亲。

慕容长英慢慢取出我那颗将军印,他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又收回:“不!除非你先写奏折,辞去大将军职!”

我父说:“来不及了。”

慕容长英道:“菲儿,这会害死你。”

我说:“放心,我会逃。”

慕容长英的手握着那颗印,仿佛在同另一个自己挣扎,他的手臂紧绷且颤抖。

我安慰他:“放心,大哥,我是福将,逢凶化吉。”

我盖上我的印。

我不喜欢我父亲做的事。

不过,父亲总是父亲。

我还记得自己当初离家时的样子,一时任性,用花盆砸昏了慕容长英,象逃出笼子的小鸟般。慕容家真的是牢笼,回到这个家,我总是有一种沉重而窒息的感觉,当年小,还只是觉得束手束脚,现在,我自空气都能嗅出血腥味来,连空气都会压住我。敏感如慕容长英是否自小就感受到这种重压,是以长得方方正正一丝不错?

慕容长英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恐怕同你的身世有关。”

慕容长英道:“就算我是皇子,皇上知道了,顶多加官进爵,不会加害于我,父亲害怕什么?”

我说:“也许皇子们会妒恨你,可是让三皇子同胡家联姻,是皇上的主意,不干三皇子的事,大皇子已被废,他对太子之位是不必想了,只有二皇子,可是二皇子怎么会知道你的事呢?倒是皇叔态度十分暧昧,什么都知道,又一心想瞒皇帝。这样看来,你是皇帝私生子的推断多半靠不住,哪有亲弟弟和朝中重臣死活拦着不让失散多年的父子见面的道理,再说,慕容夫人要是怀了皇子,我父亲也不敢收留她啊!”

慕容长英皱眉:“是啊,大臣家出了个皇子,那不成笑话了吗。”

我想了想:“从他们对你与皇上见面的态度上来看,皇上见到你的相貌,必会作出不利于你的判断,那是什么呢?一定是对皇权的威胁,是对皇帝本人地位合法性的威胁。父亲也曾说过,因为你的身世,他所做的事不算谋反,那么,一定是你作皇帝的合法性远远大于毋寡。你可能是毋寡的兄弟,更大的可能是堂兄弟或是叔侄关系。

假想一下,你的生父是大宛的皇帝,当然是太子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设想为太子吧。大宛第一美女是太子妃(或准太子妃,这样的良人的身份才配得上第一美女的艳名)。由于某种原因,自然的或是非自然的,太子亡故。此后的事态发展表明太子的子息只能以一种状态出现于世人面前——死亡。于是,第一美女立刻改嫁他人,对象当然是太子手下良将我父亲慕容越。”

我问:“对不对?”

慕容长英呆看我。

慕容长英问:“若我对皇位没有觊觎,我们可不可以逃走?”

我笑:“那可不是大哥你的风格。你总要为你母亲同我父亲考虑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慕容长英道:“我爱的人是你。”

我笑:“那胡蝶呢?”

慕容长英道:“我对胡蝶并无深入了解。”

我说:“胡兰没有错,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好,假以时日,你对胡兰的了解会比对我更多。爱情是可以克服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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