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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鹰飞(出书版)(10)

我大笑,结果我爹跑过来问:“是不是要我们一起给大将军叩头啊?”

这个玩笑可大了,我咧着嘴:“不是,爹,我这就辞职,回家同妈妈学缝衣服去。”

毋成道:“大家不要开玩笑了,慕容菲,你这次进京,记得凡事当心。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

我又笑起来:“不该说的话,我当然不会说,我说的当然都是我以为该说的话。”见鬼,他怎么不说慕容长英?

毋成倒不生气,要是我爹听见了,又该让我滚远点了。

毋成想了想:“不要提我们放走李广利的事,不要提你大哥曾被汉人俘虏,不要提你曾为汉将收尸。”

我噎住了一会儿,只好打断他:“不如我不提这次打仗的事好了。”

毋成半抬着头,想了一会儿,叹口气:“是福是祸,躲是躲不过的。”

我不喜欢毋老头,他这人好不奸诈。若非他逼我去汉营,我也不会亲手杀死田达。

令人想不到的是,皇帝接见可不是好玩的事,光是走路的规矩就一大堆,我听得打瞌睡,慕容长英问我:“武将站哪边?”

我想了半天:“到时你站哪边我站哪边。”

慕容长英骂:“白痴,我站在你身后,你怎么能看见我站哪边?”

对了,慕容长英这回比我官小,再也没有我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了,这回他都跟在我身后,糟了,这可怎么办?我一下精神了:“大哥!”

慕容长英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天哪,我尖叫起来:“这可怎么办?我刚才根本没听,我以为可以跟着你呢!”

慕容长英骂:“白痴!连自己干什么的都忘了。”

我团团转:“怎么办?别说我不知道站哪边,就算知道我也分不清左右啊!”

你要是告诉我向左走,我的大脑工作程序是这样的:左,左是哪边?左,左撇子,左边是不会写字的手那边,我的哪只手不会写字呢?这边不会写,那么,左是这边。通常整个程序运行完也就五秒钟吧,前提条件是我安静从容地想,要是有人站在边上立时三刻地逼我要答案,完了,我的脑袋会“嗡”的一声,死机了。

我可怜巴巴地问:“我前边是谁?希望那人不会走错。”

慕容长英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走错?不过你前边是皇帝,他站中间。”

我倒。

我不敢相信:“你是说,我站第一排?”

慕容长英道:“是啊,从未上过大殿的人居然一下子站到第一排,也是大宛国的旷古奇闻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信焉。

慕容长英多损,他临上殿前把我的脑袋弹了个大包,痛得我热泪盈眶,他还振振有词地:“记着,往疼的那边走就没错了。”

结果,我一直揉一直揉,等给皇帝老儿磕头时,慕容长英在我身后恶狠狠地:“把手放下!”吓得我急忙把手放下,等他们抬头时,我正好低头,他们低头时我又抬头,气得我干脆跪在那儿不动等着,这一抬头正看见皇帝老儿冲我笑,咦,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我好象在哪见过,呀,我想起来,他长得好象一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身后的慕容长英,他们两个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不是亲兄弟就是亲父子。

我正直眉愣眼地看着皇上,皇上身边一个人咳嗽一声,狠狠瞪我。我忙低下头去,叩头,我起来后,发现所以人都已经兵分两路,站列两边了,我急忙去找慕容长英,天,密密麻麻的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到哪去找慕容长英,慕容长英说让我往疼的那边走,天哪,让他们一吓,我哪也不疼了!

呜,我不能总在地中央站着,我,我随便走一边吧。

我站好了,身后一个老头咳一声:“大将军,老臣做宰相许多年了,将军恕个罪,容老臣还站在这儿吧。”

妈的,用得着那么损我吗?我不就是站错了队吗?我回去不就得了吗。

从整整齐齐的两队人前面,独自一个灰溜溜走过空地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比那次阅兵,我一个走过整个操场才找到自己队伍还难看。

更糟的是,我听见“噗嗤”一声,然后四周响起一片笑声,有哈哈有嘿嘿有呵呵,还有哼哼。这些人的纪律性真是太差了,连皇帝老儿都在捻着胡子哈哈大笑,上次我站错队可没一个敢笑的,连李广利都只是小声说:“你这样的傻子我从来没见过。”

只听皇帝老儿笑道:“慕容将军!”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叫我,本来嘛,慕容将军一直是指我爹或我大哥,现在居然要我顶起这个名头来。

结果我被人一脚踢出列,慕容长英说他当时只是推了我一把,我不信,驴蹄子也没那么硬吧?我站在地当中,无助地回想当时的礼仪课上,老师都讲了些什么,我想,完蛋了,费那大劲搞来的大将军,全毁在那半个时辰的磕睡上了。

我还是先发制人吧,我站在那儿,可怜巴巴地:“陛下,你撤我的职吧,我错了,礼部的什么郎讲课时我打了个磕睡。”

有个人忽然打断我:“陛下,臣尽力了,臣叫醒她两次,可是,可是……”我一看,正是那个什么郎。

我笑了:“陛下,不关这个人的事,你看,我大哥慕容长英就听明白了,可见跟这个什么郎没关系,全是下臣愚顽不可救要,请陛下撤我的职。”

皇帝老儿忽然怒道:“李正明,你怎么教授大将军进退礼仪的?来人!”

慢着,这是干什么?

我急了:“陛下,我不是说了吗,同这个人没关系,是我睡着了!”

那皇帝老儿对我倒是有点笑容:“爱卿,你是大将军,你的义务是保卫国土,李正明是礼部侍郎,他的义务是教授礼仪,你学得不好,当然是他的错。”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我没经大脑就叫出来:“你说得不对!”

皇帝老儿还没说话,他旁边已有人喝:“放肆!”

我才不理:“陛下,难道陛下要他去地教一头猪,他教不会难道也是他的错?”

毋寡笑了:“我想大将军你不是一头猪。”

我本想再接再厉回答:“我是。”却见慕容长英抢出来:“陛下恕她久居乡间,不知礼仪。”

毋寡挥挥手:“此事算了。各位,今天早朝都很开心,咱们君臣好久没这样大笑了,各位应该谢谢大将军,没有大将军,我们今天不能过得这么高兴,如果没有大将军,我们今天可能已经是汉军的阶下囚了,没有人能站在这里了,更不用说笑得这么开心。各位,记住了。”

所有人齐声回答:“陛下圣明。”

我脸红了。

后来,大家喝酒,我除了弄洒一点酒外没再出丑。

回去的路上,我问慕容长英:“你是不是皇子啊?那皇帝老儿长得同你一模一样。”

慕容长英将脸一沉:“你说什么?”

我回答:“你自己说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子。”

慕容长英沉声道:“但这不是一个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话题。”

我问:“你认为两个人会无缘无故那么相似吗?”

慕容长英讽刺我:“你不是同猪很象?”

我笑笑:“我同你很象吗?”

我可能是不该问慕容长英这些问题,因为说一个人不是他爹的儿子,等于骂他是野种嘛,即使是皇帝的野种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如果慕容长英真是皇子,那可惨了,再不能同他开那种玩笑了,什么苍蝇蚊子都不能叫了,到时一不小心皇子殿下再砍我的脑袋。

我再接再厉地问:“你怎么听见父亲说的那句话的?”

慕容长英道:“我坐在花丛后看书,父亲同母亲走到花丛前,父亲说了‘英儿要是我的亲生儿子多好’,就这一句。”

我问:“然后呢?”

慕容长英道:“我咳了一声,他们就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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