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年韦帅望之不减狂傲(48)【第5部完结】

帅望问:“你怕剪子吗?”

温毅摇摇头。帅望给他剪头发:“别怕,我需要你,我不会伤害你。我需要你救命呢。”

温毅沉默。

他的鼻子还好使,第一次,他不再闻到腐臭味。衣服带着清新的香气,连他的发梢也带着皂角的香。

咔嚓声,发丝飘落。

帅望给温毅剪到齐肩,终于可以梳通。

帅望拿了毛巾,给温毅慢慢擦干头发。

温毅微微发呆,这种轻柔的触抚,让他觉得舒服,好象刹那重回过去,那时他还年轻,四肢俱全,英俊高贵,目无下尘。小丫头梳头弄痛他,被他喝叱一声:“蠢东西”,红着脸泪盈于睫。还有姓冷的那个□,她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长发,无限眷恋地,她的目光象他的长发,丝丝缕缕,曲曲折折地,落到哪儿就粘到哪儿,拂也拂不去。温毅内心刺痛,贱货,毒蛇!

可是,那也是他见过的天底最可怕的女人,没有表情地砍断他的四肢,她说她爱他,不想杀他。

温毅再一次想吐。

可怕的女人,他恨死她!唯一的遗憾是她死得太快,如果可能,他希望能每天咬一口,直到把她吃得不剩一根骨头。

他撕下她半边面孔,她一声不吭,他咬断她的血管,她用一只眼睛盯着温毅,平静地微笑:“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他痛恨她,她为什么不惨叫为什么不恐惧为什么不害怕?!有时候温毅觉得那个恐怖的女人可能真的成了他生命的一部份。以至于他被关在山洞里时居然觉得安全了,然后每个夜里,他都会梦见她来到他身边,她说:“温毅,跟我走吧,这里,没有温家没有冷家,只有你同我,跟我走吧。”她转过头来,半边脸血淋淋,没有了眼皮的那只眼球通红地盯着他。

醒来时,温毅会吓得不断嚎叫。

温毅不安地喘息。

帅望觉察:“你不喜欢别人动你的头发?”

温毅一惊,象被人从旧梦中惊醒,时空转换,现在这个小子,据说是他孙子,那么,他已是一个老人。温毅苦笑,真幸运他已经瞎了,几十前的事象在昨天,几十年前镜子里的自己象在眼前,如果刹那间看到一个须发皆白肉球般的怪物,不知如何承受。

温毅摇摇头,重又平静。

帅望发现沉默会让这位白头翁走神,仿佛一不留心就令他沉浸入他自己的想象中去,而他想象中的那个世界显然并不是一个美好宁静的世界,他会对现实世界的相似刺激做出激烈的反应。

帅望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当他与他对话时,温毅的思维与反应似乎都更合理与正常。

帅望问:“你同我师父认识?”

温毅点点头。

帅望问:“怎么认识的?”

温毅抬头又低头,帅望愣了一会儿:“从空中掉下来的?”

温毅点头。

帅望愕然:“我师父被人扔到你的洞里?”残忍的谋杀!

温毅点头。

帅望惊问:“你没咬死他?”

温毅耸耸鼻子,帅望道:“他味道……不好?呃,你是说,他闻起来不太对劲?”

温毅点头。

帅望惊悟:“你没咬死我也是因为我一身药味?”

温毅微微抬起眉毛,点头。

帅望愕然:“那后来怎么又吸我的血?”

温毅动动嘴,做咀嚼状,然后做一个平安无事的表情,帅望呆呆地看着他,温毅只得写字:“血味正常。”

帅望气,妈的,你简直就是个怪兽。

收起怒气,韦帅望继续问:“我师父当时中毒了吗?”

温毅点头,做个呕吐的表情,帅望搔头,啥意思?不好吃?细看,温毅皱着眉,做痛苦状,帅望道:“啊,他吐血了?”

温毅再次点头,含糊地“嗡……,叭!”帅望傻了,啥意思?

温毅叼起笔:“苍蝇。”

帅望呆呆地,苍蝇嗡嗡,然后叭,啊!帅望明白了:“苍蝇都被毒死了?”呃,那这块肉是不能吃了。我靠,你说话咋能这么生动啊。

温毅冷笑,写下:“他救我,我救他,他失信。”

帅望一愣,大怒:“我师父不会失信!一定是你干了什么事!”

温毅愤怒,一仰头撞在帅望脸上,把韦帅望撞得眼冒金星,他自己也被剪刀划伤,肩膀冒出血来。

帅望捂着脸,痛得哎呀直叫,看到温毅肩上流下血来,只得忍气拿纱布捂住温毅肩上伤口给他止血。

温毅被按在床上,感觉到小朋友在给他止血,他尤自咦咦哑哑地乱骂,帅望无奈:“行了行了,你是不是逃跑的时候乱咬人来着?”

温毅嗤之以鼻,废话,挡道者当然杀,难道还开个辨论会啊?

帅望气愤:“山上是我师父的长辈兄弟朋友,他救你,你就这么报答他?”

温毅有口难言,真是气苦,张嘴就吐了韦帅望一口。

帅望给吐愣了:“我靠!”我还从没见过哪个老爷爷会吐口水,他伸手擦擦脸:“你他妈的,别以为老子怕你!信不信我给你两耳光!”

温毅再吐,韦帅望闪开,然后忍不住笑了:“喂,你能不能有个爷爷样?这样子你可能觉得挺出气,但是,让人看着没正形,其实挺丢脸的。”

温毅气:“你象孙子啊?”虽然含糊,韦帅望倒听懂了,当即大笑:“我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温毅咬牙,盘算着要不要拼着全身剧痛,把韦帅望给拍死呢?想了又想,终于觉得舍不得,这小子太好玩了,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同他这么亲近,也第一次有人敢同他对骂。

韦帅望见骂他他也没发作,胆子也大了,过去把温毅拎起来,给他擦干伤口,涂药包扎。

帅望笑:“你洗干净,还挺白。我看看,离远了,倒有点象……”帅望猛地顿住,半晌:“鼻子同冷恶挺象,还有下巴。”

沉默一会儿:“知道你儿子死了,你难过吗?”

温毅没有回答,好象有点,不过这感觉没你那么强烈。

帅望轻声:“他把我扔在冷家,所以,我说,我发誓同他永不相见。再也没见过。“

温毅点点头,你的回答很有家族传统。咱家人都这样,谁也不管谁。

帅望苦笑,给温毅整整衣服,抱起他:“我们该去了。”温毅忽然间很留恋这种柔软的感觉。床上的被子,身上的衣服,柔软而温暖,韦帅望的手,轻柔,温热。

很舒服。

帅望把他抱在怀里、,温暖的怀抱让他舒服得几乎要落泪。

温暖的怀抱。

孤独的后背,空荡荡的怀抱,沉默的四壁,冰冷的风。温毅刹那失去勇气,他再也不想回去了。永远,也不要再回到一个人的孤寂中,也许,连那个可怕女人的怀抱,也比无限的孤寂好吧?

帅望微笑:“小时候,我喜欢让我师父给我梳头,故意在翠七给我梳头时大叫大嚷。师父以为我真的觉得痛,每次都很小心地捏着上面的头发,我有时候,是故意给他找麻烦,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他很心疼我。后来,我做错事,他让我滚,不是他的处罚过份,是我被吓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毅微微侧头,倾听。

帅望微笑:“我被我父母的离开,吓坏了。我害怕。所以,我很希望有一个血亲在,即使我们吵翻了,即使分开几十年,依旧比别人亲近,即使变成仇人,也不能改变我们的关系。”

就象,那个我曾经说过,永不见面的父亲。

我见过他,他见过我,但是,我们再没有互相见过。

我知道他是我爹,即使,我们再也没见过面,即使我告诉他,我永远不想见他。我依然确信,他会帮我救我护着我。

我知道我不可能对别人有这样的要求。

他死了,我没去看他最后一眼,我想,他也许会知道,知道我其实,并不是没有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