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年韦帅望之不减狂傲(238)【第5部完结】

总有一天,小雷也会这样。

如果我母亲是被人逼死的,我会原谅那个人吗?

我会一刀一刀把那人切成肉酱。

我宁愿被人杀掉吗?也许我可以,但是,谁能保证他不伤害我的家人?如果我那么想死,为什么不去自杀?

帅望慢慢轻声对自己说:我得去杀了那小子。

可是他瞪着半空的眼睛,忽然间露出惊恐的光,不不,我做不出那样的样,我不能!

如果我能杀掉一个四岁的孩子,我成了什么?

隔壁的小雷瞪着眼睛,目光穿透天花板,穿过大气层,游离在地球之外,一地的血与内脏,每次出现,都会让他感到窒息,胸闷,恶心,所以,他需要一个地方躲起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棺材样的东西,也许就是棺材吧。

黑色的,铁的。

他慢慢躺在里面,盖上盖子,钉紧。盒子很小,紧紧地挤着他,一点多余的空间也没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全,还有,温暖,紧紧挤迫的后背,会让他觉得象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把那个盒子扔到无限太空里去。安静,无声,什么都没有,只有星尘一闪一闪,静静地飘过。

一个人,永远。

什么也不要,只要永恒的黑暗与孤寂。

小雷呆呆地瞪着眼睛,在想象中,安全宁静地飘浮着。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现实丑陋,想象空间无限,你只需要学会离开,只要学会让自己的眼睛耳朵嘴巴皮肤都迟钝,只要不断练习,就可以逃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成功。

小雷有时候会发现,他走神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走神时周围发生了什么。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断地练习,就可以越来越长时间地离开。也许,如果他努力,他还可以抹掉不想记得的记忆。

当然,大家都知道,如果他成功了,结果是什么。

小雷在小小的太空棺材里,一动不动,忽然间,一个图象闯进他的平静,那是一个一身血衣的男人,挂着泪水的面孔,滴血的剑。

小雷再一次全神贯注地想象着小小的空间,黑的,坚硬的空间,后背坚实的墙壁,紧紧挤住双臂的小角落,只有流星划过天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有事,什么也别想,别怕,很安全,很安全,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只要躲在里面,就不会有事。

小雷觉得他又看到那个流泪的死神了,他又看到了。不不不,我不要看,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好象有一支剑,什么东西刺痛他的皮肤。

他慢慢握紧拳头,别怕,你仍在那个安全的小小黑盒子里,如果他杀了你,你就安全了。再也不会看到他了,你就可以永永远远安静地躺在黑暗安全的盒子里静静地飘过整个宇宙。再也没有痛苦与恐惧。

放松,你要放松自己的身体,全神贯注地想着你的安全岛。别人可以夺走一切,不能夺走你的小盒子,别怕。灵魂的盒子是永恒存在的。

小雷一直在地球外飘荡,他不知道韦帅望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道韦帅望什么时候离开。生存与死亡不是他最关心的事,他最关心的,是如何把那些可怕的记忆片断,关在他的小盒子外。

狰狞的面孔,叔爷的惨叫,红色的血,蠕动的肠子,妈妈的哭泣。

小雷的身体因为太过用力而僵直,他用尽全身力气,与自己的记忆对抗。记忆象黑暗丛林里,一支支带着冰冷蓝光的利箭,不断刺中他,不知什么时候会刺中他,他的全身一直僵直,偶尔,他逃离成功,进到他的小盒子里去,身体才会放松下来。

韦帅望收回自己的剑,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会让一个四岁的孩子看一眼脖子上的剑,无声无息地挪开目光,静静的表情。

杀了他吧,他已经不可能有正常快乐的一生了,杀了他吧!他活着,会象一颗定时炸弹,一只怪兽,一场随时会暴发的瘟疫,杀了他吧,不差他一个人,那么多人都杀了。

帅望呜咽一声,天哪,他竟然不能。他就是不能!

他坐倒在地,掩面痛哭,我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干的,我就是不能,我现在就是不能!

良久,帅望呆住,我就是不能杀一个小孩子,我就是不能停止复仇,到底哪一个是真的我?如果我是天生的恶魔,为什么不能再多杀一个?帅望慢慢站起来,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韦帅望走出房间,月光下,他伸开手,一边霜白,一边暗黑,如果他是六翼天使,其中是一只翅膀是黑色的,他到底是什么?

你选择做什么,你就是什么。

帅望呆呆地,师父说,选择做好人,就是好人。可是我选择做坏人时,还是不能做坏人,那么,我,也许是个真正的好人吧?我蛤上做了错事?

帅望慢慢转身,只是做了错事吗?

那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错事。

那是……不可原谅的罪恶。

泪水滴落,我不要这样痛苦啊,让我直接做个坏人吧!来人,把那个小孩子带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弄死。

苏泉温和的声音:“你是个好人,别走太远。”

韦帅望内心嘶吼:不!我不是!我也不要做个好人!

两天之后,纳兰与冬晨都可以正常行走了,冬晨站在门口。

他们一直没对话。

韩青沉默一会儿,叹气:“我出去一会儿。”

还是没人开口。

韩青离开。

纳兰沉默一会儿:“你坚持你的恩义,我坚持我的恩义,你要求给你师父公正是对的。我信守承诺也是对的。如果我完成不了我的诺言,虽然对不住我师父,我丈夫的师父,我也算尽了我的所能了。我不想你认为,这只是一个威胁,诺言就是诺言。你是个正直的孩子,我是一诺千金的母亲,我以你为荣,也希望,你会以我为荣。”

冬晨看着她:“恐怕,我没有母亲那坚定,只能以您的信义为荣了。”

纳兰良久,微微红了眼圈,良久:“你觉得,我可以失信于人吗?”

冬晨欠欠身:“我很尊敬您的决定。”

纳兰笑了,用同样平静礼貌的语气:“谢谢。”

冬晨良久,轻声:“你真的要……。”半晌:“毒死我?”

纳兰轻声:“正义有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过了一会儿:“你要的这种正义,一定会付出生命代价。”

冬晨沉默一会儿:“一定。”

纳兰道:“长老的位子也保不住你。”

冬晨道:“所以……”

纳兰道:“所以,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冬晨点点头。因为我会被别人杀掉,所以,你决定杀了我?

纳兰点点头:“亲生母亲竟要毒杀你,真让你心寒。不过,你提出反对时可曾想到,如果冷秋回头笑问,纳兰,你当年说什么来着?你娘除了自杀,还有别的路吗?也许你认为还有,其实没有。我不可能跪下来哀求,我只能回答,我会给恩人一个结果。我也很气愤,不过,我知道你只是没想,或者,不愿去想,所以,我只是觉得疲惫,我能理解你的坚持。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我是否一定要用生命来实践诺言,是的,一定。你是否一定要付出生命来寻求公正,你有权作出决定,在你做出决定前,请你认真考虑,那不是一句话,不是一股子气,我宁死也要公正,是真的有人会死你。我,或者,你与我。如果你郑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为公正付出代价,我支持你的决定,也为你感到骄傲。如果不,我感激你为我做出的让步,终我一生,感谢你为我而做的牺牲。”

纳兰沉默一会儿:“你怎么做都是对的。你为你师父站出来说话,已经比大多数人有勇气。现在,无论你做何抉择,我都认为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