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围殴陈桃的三位副将,就忍不住分心了。
其中一位趁两马相交,另外两位没注意时,轻声:“快逃。”说罢不待陈桃动手,翻身落马。
陈桃看那兄弟一眼,天底下哪儿都有讲义气的,哪儿都有败类,只是遇到上司是条狗时,比较难当。手中刀,在落地的副将肩头,轻轻拖了一条口子。跃出包围圈,一阵砍杀,穿破重围回到自己队伍中:“跟我走!”
他不过带了一千多人,走了南人,又战死一半,余下的不过几百人,而另外几百人的队伍已经是浴血而战,没剩多少了。
陈桃一笑:“兄弟们,咱们仗义一把,活着的弟兄,就都带着吧!”
手下队长:“将军为我们挺身而出,我们唯将军马首是瞻!”
陈字旗在空中画圈,召集所有降兵降将。
陈桃杀向那百多人的队伍,此时粮草大火不熄,水浇上去,浓烟滚滚,渐渐有些看不清敌我了。
只听浓烟中此起彼伏的歌声伴着咳嗽。
陈永琪以优势兵力正在围剿梅子诚,忽见西面浓烟滚滚,顿时呆住,手下大将也慌了:“元帅,西边也遇袭了?”
然后传令兵到了:“报,粮草库被烧!李将军正带人扑火!军中生变,正在平乱。”
陈永琪问:“多少人反了?”
传令兵道:“数千人,不过已经镇压下去了。”
陈永琪微微安心,那么,如果把梅子诚这些人打败,我们还能支撑一阵。
此时西城的歌声已经传了过来,南城也渐渐一片哀歌:式微式微,胡不归?
陈永琪微微一愣,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泥中?要不是赵二,我怎么会陷在这烂泥里?打晋阳已经很费劲了,这根本不是一鼓作气,而是第三鼓了。
所有人都反对,陛下您非要打,然后您吓得拍拍屁股跑回家了,把我们这些人就扔泥里了。
哎,我怎么顺着这歌词就往下溜,涌出一肚子怨念啊!
陈永琪忽然间明白,军中这乱子是早晚要起的,不是因为这个也是因为那个,连他这兵马大元帅都一肚子怨气,何况比他吃苦百倍的最下层士兵。从一到这儿就种种不顺,上吐下泻,粮草一再被劫,要吃没吃要穿没穿,死不了活受罪的状态岂能打胜仗?
将帅不合,就是从赵二那儿起的头,他就不希望将帅和了!
陈永琪强自镇定,指挥东面战场,一边派人命令李永炽死守西城,粮草烧了就烧了,营地要稳住!
李永炽听到粮草烧了就烧了,这才清醒点,他已经快吓晕了。听元帅这意思是不打算砍他人头以正军法了,李永炽提起精神来,命令举灯列队。烟雾中看不清旗,旗上挂灯至少能分出个数来,列了队,比较容易分出敌我。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三声炮响。
☆、195194,结局
远处尘土飞扬。陈少琪只觉得全身发冷:“快,探马查看!”
探马已经一串串地回报:“报,五里外发现敌军大队人马!”“报,敌军帅旗写着顾字,数万人马!”“报,敌军已至前哨!”
陈少琪倾刻间失去信心,完了,这已经不是攻不攻下城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逃走的问题了。敌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我军中生变,不过是几千人的哗变,再给我半天时间就能平息的,他们是怎么来得这么快的?我军人人员混杂居,这些降兵心怀异志!
这些人早该杀掉!
人人都会得出自己的结论,哪个正确,连历史轮回都确定不了。
陈少琪道:“调集所有军队,全体迎战。”
陈少琪心知此时逃命要紧,减少损失是最重要的,他依旧调集所有人员迎击,只是因为一旦毫不还手,露出后背给敌人打,会伤亡更大,他手下不全是骑兵,面对敌人轻骑前来,能逃走的只有骑兵。如果毫不抵抗,后果就是骑兵损失过半,步兵全灭。
唯一的办法不过是用人肉做盾牌,挡住敌兵的冲击,给骑兵逃亡留出时间。
陈少琪闭上眼睛,大势已去,只得咬牙坚持到底,别输得太惨。
如果只身逃回,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
李永炽接到命令,傻了二秒钟,顿时反应过来,完了,我本想在敌人来之前解决这个士气问题,现在敌人在我们最低落的时候来了。当即立断:“所有人住手!陈桃出来说话!”
同时命令亲兵:“带队到东面听元帅命令。”都没敢说敌人来了。
陈桃推开拉住他的手下:“陈桃在此!”
烟雾中只听李永炽道:“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没有杀你的意思,你护着同胞我也理解,不过他们哗变在先,军中生乱会害死所有人重生纣王玩转封神。我的命令虽然严酷,并非没有道理。”
陈桃道:“将军,劝降吗?有话直说。”
李永炽道:“陈桃,你我同事多年,没恩义也算熟人了!你带你的人走,不要回头。”
陈桃一愣:“放我走?”
李永炽道:“闪开一条道,让陈桃走!”
陈桃忽然明白了:“北国大部队到了。”
李永炽沉默。
陈桃有一刹那的犹豫,是,这些人跟他才是熟人呢,他应该同他们站在一起,不过事已至此,陈桃笑笑:“那就多谢了,我自会远离此地,不再给将军添麻烦。”
李永炽带人奔赴战场,南门的士兵被方兴一行人拖住,只抽出一半兵力支援,而李永炽带了全部四万大军。
陈少琪道:“必须有人拦住北国的援军。”
李永炽道:“元帅下令,末将愿往。”
陈少琪沉默一会儿:“老李……”
李永炽道:“元帅有何吩咐?”
陈少琪有一刹那,还是想告诉他,我已经决定撤退保存实力,你全力拖延,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可是,他对人性不太信任。良久,陈少琪道:“对方据说有五万左右人马,我再给你一万,即使不赢,也要拦住。一旦后退,我们就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必败无疑。”
李永炽的目光扫了扫南门,扫了扫东门,有些人,是天生的军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战况:“元帅,我们赢不了了。我拦住敌人,你带人往永定河边同西路军汇和吧。”
陈少琪只觉喉咙象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略带悲怆与无力地看着李永炽。
李永炽道:“我手将士齐唱归去歌。这么打,赢不了,元帅只能尽可能保存实力。不管战况如何,元帅放心,我不会后退一步。”
战争,永不停止。
一个民族,总要有些人死去,证明这个民族的骨气。总要有另外一些人活下去,证明他们最终会赢得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权。
李永炽与顾家军的对决,那几乎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个结局。
李永炽的手下听到冲锋号的同时,另一边战场的鸣金收兵声已在风中时隐时现地传来。
手下将领面无人色地来报:“将军,主力撤离了!”
李永炽道:“我知道!”
手下将领狂叫:“我们被骗了!”
李永炽道:“是我骗你们,主力撤了,我们不撤。你们都给我站在这儿!谁跑,我立刻就杀了谁!”
大家都呆住,李永炽轻声:“战争总是有人死的。”
四万步兵,就象被风吹散的流沙,止不住的后退,即使身后同样是飞蝗般的箭雨,退下的士兵又被赶回去面对铁骑与刀枪,骑兵依旧飞快地冲散了方队,李永炽与他手下十几员大将,是流沙中的石头,一步不退,直到战死。
史书上没有记载他们的英雄事迹。
只是记录着那是一场耻辱的战败,从此南国的军事由强转弱。(
☆、196195,分歧
韦帅望沉默地看着一地尸体与伤员。
回到紫蒙城将军府,在老扁的止血方式对照实验报告上签了字,老扁又送上一份,尸体无害化处理方式对照实验报告,然后又一份骨折新固定方式实验报告。韦帅望这才注意到老扁身后谢农报着半米高的一罗子报告,这才吓得“嗷”一声:“你,你这他妈都是拿给我的?”整个人立刻就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