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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2)+番外

大哥也馋的够呛,略一挣扎,先在心里说了几声对不住,也妥协了。

本想只吃一口活命的,可那肉实在太香了!

比他想的还香十倍,不,一百倍!

早年他们也是吃过肉的,可大约是饿狠了,就觉得没有一次比得上这个!

也不知道怎么煮的,一点儿没有水叽叽,肉皮有点弹牙,还有些脆,可是里头嫩的像豆腐,满是汁儿!哪怕没有盐,也是绝世美味!

一咬下去,满口浓香,魂儿就好像升了天,什么一口两口的承诺,谁还记得?这会儿就算拿个皇位给他们都不换,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带后悔的。

半碗肉统共也没几块,两个饿鬼被美的魂飞魄散,几口就扒完了,二狗子一脸陶醉的闭着眼,不住砸吧嘴儿,十分后悔刚才咽的太快,应该留一块细细回味啊。

“好吃吗?”

“好吃!”

“还想吃吗?”

“想!”

这么一问一答几个来回之后,二狗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有哪儿不对劲,他大哥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跟黄鹂鸟儿似的动听了?

他一睁眼,就对上自家大哥羞愤欲死的脸,若不是已经被五花大绑,估计这会儿早就跳起来打人了。

刚才跟自己一起吃肉的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人打了两拳,半边脸都肿了,一只眼框也高高鼓起,这会儿正被一个穿着白色短打的漂亮姑娘踩在脚下,而那姑娘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娘咧!”

二狗子嗷的叫了一嗓子,一边往后缩,一边四处乱抓。无奈木棍早在看见肉的瞬间不知丢哪儿了,最后好歹把还沾着点汤汁的肉碗抓在手中当做武器,指着对方喊道:“我们只是下山借粮,识相的就把我大哥放了!”

到底是吃了肉,这会儿只觉得浑身是劲!这丫头片子若敢反抗,他,他就,就吓死她!

说话间,那碗的边缘又汇聚了一滴浓稠的肉汁,晃了几晃之后终于坠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二狗子飞快的凑过去吸走了,还一脸回味无穷的砸吧下嘴。

展鸰:“……”

她就没见过这么蠢这么馋的贼!

第2章

展鸰叹了口气,长腿一抬,也把二狗子踢翻,然后将这两个贼都绑好了丢在一堆。

“偷东西是吧?”展鸰拖过来一张条凳,大马金刀的坐下,审视着眼前这两个酷似野人的贼。

二狗子给她一脚踢在胸口,现在还有些头晕眼花的,可迎着晨曦,还是看清了这姑娘的模样。

哎呀妈呀,长得可真俊,这么大咧咧坐着也好看!

不过穿的那是什么衣裳?不是短打,奇形怪状的,以前从未见过!

大哥热血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不过满脸都是胡子头发,所以展鸰根本看不出来。

真是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年轻姑娘竟然有这样好的身手,才刚自己压根儿没听到对方进来的声音,就他们这点三脚猫功夫,当真毫无还击之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哥咬了咬牙,决定认怂,“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实在是饿极了,这才想趁没人弄点东西吃。本来是想拿粮食的,可没找到,这才,这才”

“哦,”展鸰点了点头,竟有些感同身受,“我也没粮食可吃,只好吃点肉果腹。”

大哥和二狗子:“……”

虽然这姑娘语气和表情都挺真诚,可听着咋这么憋屈呢?

展鸰说的是实话。

她来这个鬼地方也才几天,找水源、收拾屋子花了一天,去外头摸地形又花了一天,正琢磨什么时候往哪个方向走,看能不能找人换点东西呢,就遇上了梁上君子!哪里有功夫去换粮食?

二狗子正慌神,忽然觉得小腿上被人碰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气鼓鼓的瞪着自己。

这小子约莫不到自己大腿高,穿的溜光水滑,一看就是好料子,想必就是方才出门时的影子了,只不过实在太过矮小,他又惊慌失措,才刚竟没瞧见。

估计这小孩儿也知道二狗子他们不是好人,气不过,就出来踹了一脚,谁知人小腿短,非但没踹疼,反而失了重心,差点把自己掀翻了。被那姑娘伸手扶了一把,又左摇右摆的晃了好久,打了几个踉跄,这才好歹站稳了。

二狗子和铁柱沉默半天,终究没忍住,不分场合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孩子不过四岁上下的模样,可竟也知道羞臊了,当下把一张青蛙脸涨的越发圆滚,又红扑扑的,扁了扁嘴,转头就一脑袋扎到那姑娘大腿上了,还扭了几下。

兄弟俩在后面瞧着,越发觉得像是一颗发好的大白馒头被丢在案板上……弹了几下的那种。

展鸰恶狠狠的剜了铁柱和二狗子一眼。

她这眼可比小娃娃的威力大多了,兄弟俩立即打了个哆嗦,脖子后头出了一溜儿白毛汗,忙老老实实缩成鹌鹑,自己都觉得非常怂。

她先摸了摸那小娃娃的脑袋,低声安慰了几句,又将他单手抱在怀中,这才摸了摸下巴,“你们也知道,寒冬腊月食物难得,偷人粮食好比要人性命,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二狗子下意识看向自家大哥,就见他一动不动的僵持了会儿,这才憋憋屈屈的道:“我们赔给姑娘就是了。”

展鸰高高扬起眉毛,全身上下都在说“不信”,“要是赔得起,你们还用得着出来偷东西么?”

大哥羞愤欲死,干脆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既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么着吧,”展鸰忽然笑了起来,“我正缺几个帮手,你们且先留下听我使唤,什么时候我觉得够本了,就放你们走,如何?”

展鸰说缺人使唤是真的。

她初来乍到的,除了前两天在周边看过的,当真两眼一抹黑,急需几个本地人了解情况。

再一个,前儿意外捡了这个孩子,到底是条命,少不得照看一二,便越发腾不出手来……

稍后,展鸰问了这两个贼的名字,一个叫铁柱,一个叫二狗子,可以说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浓浓的淳朴气息。

这俩人先前在家务农,只是后来旱灾加蝗灾,颗粒无收,就跟一群老少爷们逃了出来。

他们俩年轻,能熬,一路跨了三四个省份才来到这里,可因为没有文书,想找正经活干人家也不收,回又回不去,被迫成了流民。

天气暖和的时候也就罢了,俩人都有把子力气,砍些柴换钱,再加野菜野果也能勉强度日。可如今大雪封山,又时有野兽出没,两人没什么武艺上不去,前段时间二狗子还病了一回,一下子就将扣扣搜搜攒下来的家当都花完了。如今粮食也都吃光了,这才动了歪心思。

铁柱还格外强调了,“这确实是头一回,以前从没干过坏事!”

二狗子也拼命附和,又将磨得满是老茧的手伸出来给她看,“都是平时砍柴磨出来的!”

展鸰轻飘飘点了点头,让他们将周围情况说一说。

铁柱也看出她并不在意,有些气闷,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中间还有二狗子时不时添补几句,展鸰脑海中差不多就有了一张简易的地图。

如今是大庆六年,他们所在的位置属于沂源府辖下,沿着小路往东走约莫四十里有个小镇,叫黄泉州,是距离这儿最近的小镇,步行的话差不多两个时辰就能到。

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展鸰足足沉默了好几秒钟。

黄泉州,这镇上的老百姓住着还挺踏实?

展鸰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得知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般买卖和出入城都挺自由,只要不带兵刃,没人管你是哪儿来的。可若是想找固定地方做活,或是买房置地,那必须得有正经的身份文书。

二狗子十分沮丧的道:“我们本想去几个富户家里当长工,好歹吃住不愁。可就因为没有文书,非但没留下,反而差点被扭送到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