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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月明(8)

作者: 流浪思河 阅读记录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慢慢的又爬上了欢喜,他强压下激动,表现欲极强:“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是很远。”

“不行,一点也不能把你打湿呢。”我出声喝止,抛了个媚眼。

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

“呵。”见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玄延冷哼一声,从伞里退回屋檐,雨已经有些濡湿他的手臂。

“玄延!玄延!”磅礴大雨中忽然冲出一人,康淳怀中紧抱着伞从远处狂奔而来。走近时,停下脚步,全身已经湿透了,眼睛也已经睁不开了,他扬起嘴角痴痴的笑道:“玄延,还好你没走,我还担心呢,我给你送伞来了。”

“蒙月姑娘,我瞧见你只拿了一把伞,想着不够就追着你来了,可是康淳太慢了,怎么追也追不上你。”他转向我,一脸的自责。

我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没有了声音。

玄延急忙将他拉进檐下,漠然的扫了我俩一眼,言语中隐藏着痛意:“康淳,书院里我留有衣物,我们换了再走吧。”

“嗯,好!听玄延的!”康淳甜甜的笑着,跟着他身后进了书院。

“这康淳…小厮…”岑誉皱了皱眉头。

“是个傻子!”我接嘴道。

“嗯。”他满不在乎,继续问道:“岑澜让你来送伞的?”

岑澜可是没想着给你送伞,她心里可只有这个寡情少义的玄延。就我…我蒙月…还惦记着你。我瞥了一眼,神采奕奕的岑誉。

“嗯。”我应了一声。“你还走不走啊?在不走雨就小了,送的伞就用不上了!”

“走,走,当太阳伞还不行么!”

作者有话要说:思河以及一朵玫瑰:蒙月坏~岑誉坏~蒙月坏~岑誉坏~

岑誉:蒙月对所有人坏,我就只对她一个人“坏”~西西。

☆、谢了

“岑澜,你觉得康淳…怎么样?”我百无聊赖,将药放凉了半刻,又摸了摸碗壁,最后确认不烫,递给了她。

她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她慢慢舒展开紧皱的容颜,暖暖笑道:“康淳么…很善良啊…善良得还有些傻气。”

“哦…其实…他们…”

“嗯?“她抬起星眼。

“蒙月,蒙月,你还呆在院里干嘛?今年夏日的布料府里提前发放,各房正在挑选,去晚了岑澜院子里可就没有好布料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噢!”婢女今朝从房外探出一个脑袋。

岑澜听罢,心下欢喜将我拉了起来,一个劲儿往门口推,“蒙月,你快去快去罢,今年我还想多做几件衣裳呢。”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好啦,还是雪青色、水色、缥蓝色多些吧?”

她略微思索,“太过素净了,今年要些海棠红吧,玄延说他喜欢,对了,再给玄延选个素白。”

“快走了,蒙月。”今朝又在房外催促。

“记得啊,月,还有玄延的。”岑澜一脸渴求。

“知道了,知道了。”我好气又无奈。

岑澜院中的布匹府内其实是早就留好的,只不过是除了主子之外,作为仆人的她们还能再选些自己喜欢的颜色。

出了门,今朝看都不看我一眼,独自疾步在前,我忙得小跑跟上:“今朝,你慢点儿,岑誉年年都是月白色,你也不喜衣物,你急什么?”

今朝是岑誉院中的婢女,不过二八年华,几月不见竟然有些萎靡不振。

瞧着她乌青的双眼,手上还有明显的鞭伤,纵横交错,青紫血红交加,我心下一惊:“今朝,这伤真是让人心疼,这…这岑誉居然还打人?”

她一脸责怪,点了点我的脑袋,忿忿道:“你…说…什么呢?!公子这么好,怎么会打人?!”

“哦,那是谁?”

她压低身子,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听见:“院子里的那个疯婆娘。”

疯婆娘…?

“靳珺荷?”我试探说出口,好久没有听闻她的消息。

听见这个名字,像是触痛了今朝的伤口,她摸了摸手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嘶—哎哟—我倒霉的,遇上这么一个主子。”

“嘿嘿,姐姐你这么厉害,打回去呗。”我一挑眉,一句玩笑出口揶揄道。

听见这话,果然今朝开心了许多,她长叹了口气道:“哎…就你讨喜…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大胆儿,就岑澜主子爱惯着你,你看府中那个婢女有你尾巴翘的高?”

“哎,今朝姐姐,瞧你这话说的,下次靳珺荷打你,我替你收拾她!”我扬起小拳头,义愤填膺。

她听罢,连忙捂住我的嘴:“你这话可是别让别人听见!”

府里仆人之间偶尔相聚,总不免发两句牢骚,过几句嘴瘾,但谁也不敢真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而我,当然是说到做到。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生出些许疲乏之感。

今年的布匹多,我选了些云锦,蜀锦,妆花绢,依着岑澜的喜好又多挑选了好些。

抱着比我人还高的布匹回了院子,一把卸在桌子上,气喘吁吁道:“重死了!岑澜,快来选,今年多了好些花样,我可全都抢过来了!”

岑澜拉着玄延逐渐走进,她一眼就相中了海棠红。

“延,你看这海棠红…”

“一定很适合康淳。”玄延接口,手拿起布匹在手中反复摩挲,柔滑得布料在他手指间穿梭,这海棠红格外的诱人:“你觉得呢?岑澜。”

她愣了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慢慢掩藏脸上的失落,扬起嘴角:“嗯,挺好的…是挺适合他的。”

“你觉得呢,蒙月?”他没有看我,或者是根本就不屑。

我咬了咬唇,“这是岑…”

“延,我最喜欢雪青色了!”她扬声打断我,拿起布料在自己身上试了试,小心翼翼夹杂着急切问道:“你觉得呢?延,好看吗?”

他顿时眼中散出新奇又惊喜的目光。

岑澜也是一喜,心中有些忐忑的紧张,抓着布料的红润指尖渐渐泛起了白色。

他抱起布匹,话说出口,言语中却绝口不提岑澜的雪青,“这海棠红,康淳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我去拿给他试一试。”

说罢,不顾两人,转身疾步而去。

岑澜顿时泄了气,没了光彩,她坐在桌子旁,堆成山的布匹在她眼中失去了颜色。

我走近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心痛蔓延,我开口安抚:“澜,雪青色才是最适合你的颜色。”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最近怎么都不太理我…咳…”她有些懊恼,气急了几分,连带着开始咳嗽。

我赶忙倒了些水,放在她的手边,“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望着空洞的屋外,弯了弯嘴角,有些潦草,“嗯,谢谢你,月。”

屋外阳光满铺,金黄一地,树影摇曳,时光流转,她眼中有光亮在闪烁,眼泪顺着粉嫩双颊落于无声,她很快匆忙拭去,对着阳光下飘零的尘埃说,或者是对我,她说,“院里的白梨花谢了,可是这树却不会结果子。”

白梨花谢了,可是这树却不会结果子。

昙花一现,无疾而终。

那一刻,我想我知道了什么叫孤独,那是由心而生的一种痒,挠得人夜不能寐,心不能安,却不得解,不得救赎。

“蒙月姑娘,你看好看吗?”康淳穿了海棠红的袍衣,在我眼前转来转去。

他皮肤瓷白,与这海棠红相得益彰,且身子娇软,与女子比来,并无失色,再配上烂漫天真的容颜。

我嗤之以鼻,想跳起来跺脚:“难看死了!难看死了,天底下没有比这个再难看的了!”

“哦。”

他一点也没有生气,我反倒有些奇怪,“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他大大方方的开口:“没关系啊…蒙月姑娘,玄延觉得好看就好了。”

顿时我觉得我还不如不问…

“以后别叫我蒙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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