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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与玫瑰(25)

作者: 宋樵青 阅读记录

“他是疯子!懂画的、收藏界的都知道他是个疯子!”沈冰气极,不信她如此执迷不悟,“只不过人们不知道现实中的宋子叔就是那个画画的疯子罢了!”

“他不是。”赵细水说道,声音不再软:“我说了他不是。”

“细细!”沈冰大叫她一声,越想越觉得不能让赵细水再待在这栋房子里:“你和我走吧,你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赵细水凝视沈冰半,听她口口声声说宋子叔是疯子,很是生气,说出了响一句自己也没想到能说出口的话:“和你走?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

三人皆愣住。

“你知道了?”沈冰好似突然被人打醒,冷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郑文插了话,尖着嗓子疑惑问道。

赵细水与沈冰都未回答,静默了半响。

“我喜欢赵细水。”终是沈冰沉着声音作了答。她称呼她为赵细水而不再是细细。

……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蓦地,郑文炸了:“沈冰你他/妈是个女的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看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就赶紧把喜欢两个字收进去,不然咱以后没得朋友可做。”

沈冰不再答话,冷淡而无谓的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郑文走到她面前,像是要揍人:“你今天恐怕就是来砸场子的吧?还宋子叔是疯子,我看你才是那个疯子吧?”

沈冰仍未答话。

见郑文说得越来越过分,赵细水整个脑子快要炸掉,她好累,头一次觉得这么累,肚子中的宝宝不安稳地踢着她:“别说了,你们先回吧,我累了,想休息。”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对如此亲近的两个人下逐客令。

沈冰看着赵细水,欲言又止。

“别说了,真的,求求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儿。”她好累,真的好累。

关上门,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赵细水站在窗户边,看见别墅外的两个人离得很远不再说话。她一只手捂住落泪的眼睛,一只手扶住肚子缓缓地蹲了下来。叔叔在一旁围着她转,伸着舌头呵气。

☆、第二十三章

疯子不能有爱人吗?这是赵细水一边哭一边在想的一个问题。想了许久许久,甚至没发觉自己在想这个问题时就已经默认宋子叔是个疯子了。她在沈冰面前护他,可又在心中怀疑他,矛盾得离谱。

一面之词是不能听的,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可她想要个答案,现在就要。她在感情面前软弱,可向来不喜欢不清不楚。

平复心情,赵细水想到了一个人——徐姨。直觉告诉她徐姨一定是知情人。

曾经妈妈还在医院时,她便听徐姨聊天时提起过,她在宋家的老宅待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看着宋子叔长大的人。

她先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细细?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了。”赵妈妈的花店生意忙,母女二人不常在白天通话。

“想你了。”赵细水听到妈妈的声音,委屈感蹭蹭蹭地往上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问道,觉得不止这么简单。赵细水的性格向来报喜不报忧。

“嗯,的确有个事。”她转了话头,“你那儿有徐姨的电话吗?”

“有啊,怎么了?”赵妈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妈妈说。是关于宋子叔的?”

“你别瞎猜,他对我好着呐。”赵细水解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如常。

“没事,家里有些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买,想请教一下徐姨。”赵细水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实在是不想让妈妈担心,她笑了笑。

“有什么事不能请教我,还需要去请教徐姨?”赵妈妈笑了,但不疑有他。

母女二人聊了一会儿便挂了。

赵细水拿到徐姨电话,打了过去。手机只嘟了几声便接通了。

“喂?”徐姨的声音传来。

“徐姨,是我,我是细水。”

“细水啊。”电话那头顿了顿,笑道:“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啊”听声音很高兴的样子。赵细水性子温和、知书达理,正常来说是极惹长辈喜欢的。

“徐姨。”赵细水沉声叫道,她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大了,只想弄清真相,于是直奔主题:“您认识我多久了?”她没有问宋子叔认识她多久了,而是直接问徐姨认识她多久了。

电话倏然那头没了声音。

“徐姨?”赵细水叫道。

“这……你问这个……干什么?”电话那头,徐姨支支吾吾说道。

听徐姨的口气,她顿觉自己离答案已经越来越近了,“您认识我至少五年了是不是?还有……宋子叔是不是生过病……精神上的病?”赵细水出声,试探着。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良久,说道:“细水,子叔是真的爱你。他的病,早就好了。”她看着宋子叔长大,是将他当自己孩子看的。她见证了宋家的那段灰暗时期,也心疼宋子叔幼年丧父丧母,而后所有的感情又全寄托在一个得不到的女孩身上。那时候,他还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活成那副样子。

赵细水霎时便知道了真相,即使徐姨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宋子叔到底认识了她多少年,可那已经不重要了。真相像一堵危墙,存心要将她压垮,甚至让她忽视了徐姨说的是爱而不是喜欢。

宋子叔曾经对赵细水的种种好现在已经全部被她锁入了一个灰色地带。

赵细水不禁问自己,自己到底介意的是什么。介意他是个疯子?不,不是的,她想她真正介意的是宋子叔骗了自己,甚至在许多年前就计划着要去骗自己,骗自己的人,骗自己的感情。

她好傻,居然就那么轻易地上钩了。

过往未曾发现的细节都浮上了水面。为什么在自己生日那天他要问自己底线是什么。为什么在拿到那个箱子时他会那么紧张。为什么自己去了那间房中并没有看见那个箱子。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对自己那么好,好到甚至让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所有为什么一一有了答案。

这一切表面看来好似都建立在如徐姨所说的宋子叔喜欢自己很多年这一事实上,可是,找代孕妈妈这一事的事实又是什么呢?

赵细水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他对孩子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的目标,一直都只是自己,所以自己根本就是个傻子,被他耍得团团转!他计划好了每一步,甚至将妈妈眼睛失明这个意外都利用了进去,或者说,他一直就在等一个意外,一个可以打垮她的意外。意外到来后,便是他下赌注的时间,先让自己怀上孩子,所以无论以后是否能相爱,孩子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将他们二人锁死了。

赵细水坐在沙发上,戚戚然笑了,眼泪不受控地大滴大滴往外坠。

她凝视着自己硕大的肚子,里面孕育了他们的孩子呢。可那又能怎样呢,即使到现在,她也不能骗自己不再喜欢了,可喜欢也不能欺骗不是吗,两颗心离得再近也不能相碰,若是中间还隔着谎言,便连彼此的温度都会感觉不到。

赵细水将手放在肚子上,想感受肚中两个孩子的温度。她好冷,真的冷,双腿麻木,她已经维持这个坐姿好几个小时了。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小钱进门。

“小钱,今天不用做饭了。”她说道,想将小钱打发走:“我已经在由欢家吃过了。”

“那宋先生呢。”

“他在外面吃过了。”她不再多言,只想等他回来后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一切事情,既然有头那也必须有尾,因他开始那便由她结束吧。

赵细水想着,脑子里乱乱的。半响,她听到了车驶入院子的声音,叔叔像往常一样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

整栋别墅黑灯瞎火的,赵细水从白天坐到黑夜,没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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