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陛下他总是假正经(57)

顾明炯便同那女婢道:“你只管去回娘娘,就说顾明炯与郑思禄、郑思屏三人求见。”

那女婢前去回了,谢华琅见他们上道,不免失笑,站起身往内室去,摆了屏风,又传那几人入内:“几位此来何意?”

顾明炯躬身道:“两位表弟先前冒犯了娘娘,今日特意前来赔罪。”

谢华琅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道:“那位思屏郎君也是出自纪王府,想必同延秀女郎有些关系了?”

思屏起身施礼道:“延秀是我姐姐。”

“哦,我想起来了,”谢华琅道:“你姐姐同我提过,说她有两个弟弟,那日往长公主府上去献艺,也是为了你们的前程。”

思屏听她如此言说,面皮登时涨红,跪下身去,求道:“姐姐那日冒犯娘娘,原是为了我和弟弟,求娘娘高抬贵手,饶她一回。”

“怎么,”谢华琅道:“你姐姐哪里不好了?”

思屏手指捏紧,忍辱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赐婚,姐姐不敢心怀怨怼,只是陛下将赐婚之人外放,天高路远,着实叫人放心不下……”

谢华琅只知道顾景阳将郑家适龄的女郎统统指婚,却不知外放之事,听思屏说的凄楚,不免多问一句:“外放到何处去了?”

思屏道:“北境的丰州。”

谢华琅道:“好极了。”

“你!”思屏见她先前温言细语,原以为是个好说话的,现下听她这样讲,一颗心却是如坠冰窟,心中怨愤,正要起身,腿弯却被顾明炯踢了一下,顺势跌跪下去,他也旋即回过神来,重新将头低下。

谢华琅隔着屏风,那一幕看的影影绰绰,不甚清晰,她也不介意,转向立在一侧的人,道:“那位便是代王府的思禄吗?闻名不如见面。”

思禄面皮便要比思屏厚的多,忙跪下身去,谦卑道:“是我该死,猪油蒙心,冒犯娘娘。”

说着,抬手自打几个嘴巴,只听响声,就知道力气用的不小。

谢华琅垂眼看他,淡淡道:“你犯什么事儿了?”

思禄停了动作,却不敢细说,含糊其辞道:“早先实在是糊涂,惹娘娘心烦了……”

谢华琅不耐烦再听下去,轻轻道:“外边树上的蝉在叫,我也心烦的很。”

思禄被她这句话噎住,神情窘迫,尴尬的笑了笑,没再吭声。

思屏则抬起头,殷殷道:“娘娘,你也有弟弟,作为姐姐,更能体会到我姐姐的苦心,求你高抬贵手,饶过姐姐这一回吧。”

“我是有弟弟,但他从没有叫我去献身,为他换一场荣华富贵,当然,”谢华琅饮一口茶,语气平淡,神情却有些凌厉:“他若是敢说这种话,无需父母管教,我就打断他的腿!半分心胸志气都没有的儿郎,同女人有什么区别?”

思屏愈发难堪,脸颊红的能滴出血来,咬牙切齿道:“我没那么想过!因为我们姓郑,就否定掉我们的一切吗?要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出身,你连姐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哦,”谢华琅执起团扇,轻轻打了两下,道:“那你姐姐的手指一定很大。”

“你!”思屏被她这句话梗住,嗓子眼儿如同被堵了一团棉花,竟没能再说出话来。

谢华琅手中团扇不停,道:“思屏郎君疯了,还不带他出去,他若是敢出声叫嚷,说些有的没了,坏了外祖母的寿宴,就赏他三十板子,打残了算我的。”

思屏理智仍存,听她这么说,立马将嘴闭的严严实实,目光中却尽是愤恨。

谢华琅看不见,即便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她转向顾明炯,淡淡道:“梁王世子怎么会掺和到这些事里边去?”

“娘娘恕罪,代王府相求,实在是抹不开情面。”顾明炯垂下头,恭敬道:“思屏年少,有所冒犯,望请娘娘恕罪,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谢华琅微笑道:“什么屏?”

顾明炯道:“思屏。”

谢华琅又道:“思什么?”

顾明炯顿了顿,道:“娘娘这便是有意要戏弄人了。”

“你终于看出来了。人必先自爱也,然后人爱诸;人必先自敬也,然后人敬诸。他自取其辱,与人无尤。”

“当然,”谢华琅道:“这句话也同样赠与郑家的好儿女们。”

“思屏,”她转向那面带怨尤的少年郎君,笑问道:“你服气吗?”

思屏年轻,仍且有少年人的稚气,闻言恨声道:“我不服气!”

谢华琅遗憾的“哦”了一声,道:“那就憋着!”

第40章 同坐

话赶话说到了这儿, 便也没必要再讲下去,思屏心中恼恨非常, 却还记得方才她说的那几句话,不敢显露出来,咬紧牙根,一声不吭。

思禄却比他圆滑的多,不敢做声,只仰起头来看顾明炯, 目光里遍是哀求。

顾明炯却不愿再叫自己陷入这泥潭,便只当做未曾见到, 恭声道:“两位表弟皆要唤我一声表哥,代王府的叔父登门相求, 实在是不好推诿, 今日冒犯之处,望请娘娘恕罪。”

谢华琅却不客气,质问道:“代王府的人情不好推诿,所以你便带着他们来寻我晦气?”

顾明炯一时语滞, 知晓她口舌尖利,不敢相较, 便不再抵抗, 施礼道:“是我糊涂,贸然掺和进来, 娘娘不要动气。”

他口气这样软, 姿态这么低, 又没牵涉其中,谢华琅倒不好再为难,有些倦然的瞥了眼,道:“退下吧。”

“是。”顾明炯应了一声,便以目示意,叫那二人同自己一道离去,刚到门边,又回过身去,有些为难的道:“我涉及此事,也是因亲戚情分,来日皇叔若问起,还请娘娘饶恕一二……”

谢华琅微微一笑,道:“我会酌情说的。”

顾明炯松一口气,连忙道谢,带着两个表弟离去了。

卢家的女婢端了鲜果来,采青过去接了,轻轻搁在案上,谢华琅摘了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剥了皮,就听先前回话的女婢恭敬道:“娘娘,外边有人求见。”

“有完没完了?”谢华琅心下不悦,眉梢微蹙,道:“当我是什么,珍奇园的猴子吗?”

“哎呦,娘娘好大的脾气。”

谢华琅这话刚说完,外边人说话声就传进来了,谢莹身后跟着采素与其余几个女婢,盈盈往内室来了。

今日是邢国公夫人的寿辰,谢家两房虽是至亲,但前者在此是亲眷,后者在此是客,便不曾一道来,刘氏与谢莹等人,自然也到的晚了。

谢华琅见是堂姐,便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拉了她手,一道坐下:“我以为是别人呢。”

“我去拜见过邢国公夫人,便来这儿寻你,老远就瞥见梁王世子了,他后边还有两个人,似乎是郑家的,没怎么见过,便有些认不出,现在这几家情状尴尬,我忙避开了。”

谢莹悄声问道:“他们是来见你的?”

谢华琅打发其余人退下,又将方才之事说了,不豫道:“谁知道梁王府在这其中做了什么角色,要说只是碍不过亲戚情分,我才不信。”

“郑家人也是糊涂,保全富贵已经不容易,何必在上蹿下跳惹人心烦,至于宗室那边,更是拎不清了,”谢莹看的透彻,摇头失笑道:“你不必管,只需将今日之事说与你家郎君听,他会处置的。”

“什么‘你家郎君’,”谢华琅团扇掩面,闷闷道:“阿莹姐姐,你几时也这样坏了。”

她们自幼一起长大,几乎与亲姐妹一般,彼此言谈也无禁忌,闲聊了几句,便听人回禀,说是元娘、宪娘来了,忙叫人请了进来。

宪娘性情爽利,石榴裙明艳似火,入内便笑道:“娘娘好大威风,我们刚走近些,便被拦下来了。”

谢莹也笑道:“谁不是这样?我若非遇见采素,也该等人通传了。”

“去去去,都来笑话人了,”谢华琅拿团扇打她,又道:“还是元娘最好,不跟你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