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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田种良缘(210)+番外

作者: 叶染衣 阅读记录

贺云峰听到这里,有些不忍心起来,“姑娘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

女子惨笑一声,没有回答贺云峰的话。

贺云峰知道自己唐突了,又接连道歉。

女子忙说没事,“我遇到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贺云峰心中觉得她是个可怜人,不过自己男儿身,没办法像女儿家那样能跟她说说体己话安慰她,只是尽可能地柔声道:“你放心吧,你在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没有人敢闯进来伤害你。”

女子扯了扯嘴角,低下了头。

贺云峰本来就没这么跟女子单独相处过,更何况现如今孤男寡女,他更是觉得不自在,于是等屋内陷入沉默的时候便急着要离开,“那你好好歇着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公子。”

就在贺云峰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女子突然唤住他。

“姑娘还有什么事?”

“麻烦你,代我向白天救了我的那位姑娘说声谢谢,救命大恩,来世若有机会,我自当牛做马报答她。”

贺云峰挠挠头,“这些话你不用跟我说,等明天我朋友来了,你亲自告诉她会更好。”

女子抿了唇角,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贺云峰只好走了出去,顺手帮她关上门。

因为想着女子的事,贺云峰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正准备请他娘帮忙熬一些清粥送过去,却见她娘正抱着被褥从女子所住的厢房里走出来。

贺云峰惊了一下,快步跑过去问,“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贺母道:“那姑娘走了,我怕她身上还有别的什么病,不放心,就把床褥给换了下来。”

贺云峰急了,“她昨晚答应我不急着走的,为什么一大早人就不见了,是不是娘你逼她……”

“峰儿!”

贺云峰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母冷脸打断,厉声道:“你是医者,救人无可厚非,娘无从过问,但你要明白,咱们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药堂,招惹不起那些不该招惹的是非之人。

昨天她伤得那样重,你把她带回来,伤口该处理的地方都处理了,也算是救人一命,你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她离开,或许对咱们仁济堂来说是好事。

难不成,你还真想她给咱们家招来灾祸吗?”

贺云峰嚅动了一下嘴唇,又听贺母继续道:“天刚亮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刚好听到外面几个人议论说昨天鬼魃下山祸害人,如今镇长带着人到处搜寻她,如果我没猜错,你救回来的姑娘,就是他们嘴里所说的‘鬼魃’了吧?”

“娘,她不是鬼魃,她是人,活生生的人。”贺云峰辩驳道。

“那你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吗?”贺母反问。

贺云峰噎住。

“你不知道。”贺母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冷锐,“她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受伤,为什么被当做鬼魃要被处死,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全都不知道,那你还敢救她?”

贺云峰被贺母这架势震慑住,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可娘你自己也说了,我是医者,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她受了伤,我若是放她走,岂不是等同于间接杀了人?”

贺母冷哼,“你要是留下她,你杀的就是我和你爹!”

贺云峰脸色骤然变白,颤着嘴皮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母不再理会他,抱着女子睡过的床褥出去了。

杜晓瑜也是吃了早饭就让橘白赶着马车朝镇上来,本来有贺云峰和贺母看顾,她完全可以再多睡会儿,不过她心里总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天刚亮的时候被外面的鸟儿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这会儿正坐在车厢里沉思。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杜晓瑜疑惑地问外面的橘白,“这么快就到了?”

橘白犹豫道:“姑娘,旁边的田里好像有人昏迷过去了。”

杜晓瑜听罢,急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当先入眼的便是一袭紫衣,正是她昨天从薛家布庄拿回来的那一套。

“是她?”杜晓瑜快速下了马车,吩咐橘白,“你来帮我一把。”

橘白开口阻止道:“姑娘,这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真的要让她上咱们的马车?”

杜晓瑜没办法,只好撒谎道:“这人我认识。”

橘白一听,马上过来帮忙。

杜晓瑜走到女子跟前,蹲下身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只不过她原本绝美的容颜上多了一条血痕,看样子像是用尖锐的东西划破的。

在橘白的帮助下,两人没多久就把女子弄到了马车上。

马车里刚好有一瓶香精,杜晓瑜拿过来打开凑近女子鼻尖。

女子在昏迷中皱皱眉,没一会就缓缓睁开了眼。

见到杜晓瑜,她一脸震惊,“怎,怎么会是你?”

“看来,我又救了你一命。”杜晓瑜莞尔,“怎么样,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女子低垂了眉眼,看起来有些无措。

“当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杜晓瑜淡淡道:“昨天救了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一个大活人死于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手里,今天救你是顺便。不过,我能救你,自然也能将你扔下马车自生自灭。花一样的年纪,青春正盛,却被人当成鬼魃喊打喊杀,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吧?”

女子眼皮轻微地颤动了几下。

杜晓瑜又说,“原本我今天去镇上也是为了你,不过如今看来,不需要了。——橘白,停车吧,让这位姑娘下去。”

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女子终于开始慌了,眼中带着祈求,直接给杜晓瑜跪下,“这位姑娘,我求求你救我一命吧,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杜晓瑜投给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要我救你也可以,端看你自己怎么表现了。

女子会意,缓缓说道:“我叫程锦绣,本是程家湾的人,从小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可我还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夫长什么样,他就在我十四岁那年死了,婆家那边觉得是我克死了他,非要我嫁过去为他守节,我爹娘收了聘礼,把我推出去,我无话可说,因为家里穷,只有收了那些聘礼,我娘和她肚子里的弟弟才不会挨饿。

我原想着,哪怕夫君不在了,自己像孝敬爹娘一样孝敬公婆,他们总会厚待我几分,可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程锦绣已经泣不成声。

杜晓瑜看她这样子,并不像是单纯地被恶婆婆对待,想着应该另有隐情,便弯腰将她扶起来坐在座椅上,又倒了杯水给她,“没关系,你喝口水慢慢说。”

程锦绣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才继续道:“我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张脸而招来灾祸。去了婆家一段日子,渐渐被村里人所熟知,那些妇人就在背地里骂我,说我长得一脸狐媚样,耐不住寂寞,肯定会趁着婆母和公爹下地的时候出去私会男人。

每次去河边洗衣服,村里的妇人不是指桑骂槐就是直接扔石头打我。

她们越骂,村里的男人就越不安分,近不得我的身也会在看到我的时候吹口哨说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后来我婆婆知道了,认定我背地里偷男人,就用鞭子使劲打我,原本是想毁了我这张脸的,后来被我公爹拦住,婆婆便认为公爹也被我勾引了,趁着公爹不在,更是不要命地折磨我。

从那以后,我但凡出门都会裹着黑色的头巾,蒙上黑色的面纱,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村里的那些男人还是不断地来骚扰我,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在院门口栓了两只大黄狗,他们进不来,就翻墙,我又在院墙上放了刺藤子。

男人们恼了,便跟自己的婆娘说我勾引他们,还……还做了那种事,是个不折不扣的淫娃荡妇。

那些妇人联起手闹上门来,我婆婆一怒之下写了封休书将我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