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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田种良缘(132)+番外

作者: 叶染衣 阅读记录

他慢慢抬起头来,唇边露出一抹杜晓瑜从来没见过的温柔笑意,简直让人恨不能一直沉溺在其中。

应该是错觉吧,杜晓瑜想着,阿福那个榆木脑袋才不会这么对她笑,她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却发现越来越迷糊了,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没等到跟他道别回屋睡觉,直接倒在身后的炕上。

傅凉枭站起身,垂目看着她安睡的容颜,心里某个缺失的地方好像被塞得满当当的,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眉梢,见她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他马上缩回手,却又不甘心错失这大好的机会,不过再次伸出手的时候却是不敢直接触碰了,只是指腹隔得很近,隔空描绘着她的轮廓,隐约能见到那手指有些颤抖。

他们本来是最亲最近的夫妻,相知相守了一辈子,驾崩的时候,一向不信神佛的他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祈祷上苍,让他们有来世,来世他还会和她做夫妻。

可是谁能想到,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直接让他带着记忆重活一回。

能重新遇到她好是好,可没有人能明白他心里的苦和痛。

昨天还跟你白头偕老的人,今天就不记得你是谁了,不是失忆,而是你从来没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那种自己一个人守着回忆的感觉,每每想起来都刺得心尖疼。

有时候他在想,若是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多好,凭着缘分与她相遇,心理负担便不会那么重。

可回过头想想,要是没有前世的记忆,那他还能遇到她吗?

拉回思绪,傅凉枭弯腰,准备将杜晓瑜抱回房间。

“王爷。”门外传来一声轻咳,静娘及时地走了进来,木着一张脸说道:“这种事,还是奴婢来吧!”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火盆里加了点东西,导致姑娘一直犯困,这想趁机占便宜的心思,竟然强大到敢在未来岳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吗?

傅凉枭淡淡看她一眼,眼神里透着警告。

静娘不是不怕活阎王,尤其是这种乍一看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事实上处处透着野兽一样不容侵犯的强势,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将她当成猎物给撕了。

可是这个时候静娘必须保持清醒并且提醒他,时候未到。否则凭着他那性子,没准自己再来晚些,杜姑娘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白白占了多少便宜,万一王爷把控不住……

静娘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

傅凉枭站直身子,深吸口气,“送筱筱回房吧,仔细照料着。”

静娘很快把杜晓瑜抱起来,她很轻,抱在怀里甚至有种弱不禁风的错觉,这样的姑娘正如同含苞待放的娇花,哪里经得住活阎王那疾风暴雨的凶狠摧残?

静娘不禁为将来姑娘真正成为王爷的女人感到深切的同情和不忍。

杜晓瑜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见自己躺在床上,她懵了片刻,突然回想起来自己昨晚是陪着阿福哥哥在堂屋里烤火的,只是后来太困了,所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那么,是他送她回来的?

看了看自己被脱了棉袄只着里衣的样子,杜晓瑜的脸在一瞬间红到耳根,忍不住抬起双手捂住脸。

“姑娘醒了吗?”水苏端了洗漱的东西从外面进来,笑着道:“静娘已经做了早饭,有姑娘爱吃的鸡蛋羹。”

见杜晓瑜躲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水苏很疑惑,“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晓瑜脸上还是烧得滚烫,怕被水苏看出异样来,索性把脑袋也捂进被子里,瓮声道:“我困,还想再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水苏应了一声,又道:“姑娘,您这样睡觉,会透不过气的,奴婢帮您把被子拿开吧!”

“不用了,你出去。”杜晓瑜的声音含着几分迫切,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害怕被大人发现,所以忍不住地想要掩饰。

不过她这种欲盖弥彰能瞒得过水苏,却瞒不住心思细腻的静娘。

听水苏说了以后,静娘往食盒里放了一碗鸡蛋羹,来到上房。

杜晓瑜还是躺在床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姑娘。”静娘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走到里间杜晓瑜才拔步床前坐下,温声道:“杜三爷一会儿就要走了,您不打算送送他吗?”

杜晓瑜一下子把蒙在脑袋上的被子掀开,露出几分懊恼,“我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静娘眉心舒展,笑道:“那姑娘快起身洗漱吧,吃了早饭再去送。”

杜晓瑜掀开棉被下床。

静娘去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来给她换上,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昨夜奴婢送姑娘回来的时候,姑娘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刮到了什么地方,抽丝了,今天重新换一套,一会儿奴婢把换下来的拿去补补针脚。”

杜晓瑜听完,愣了愣,“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嗯,姑爷说姑娘睡着了,让奴婢送回来的。”

杜晓瑜浮躁了一早上的心如同被泼了冷水,终于沉淀下来,淡淡“哦”了一声。

洗漱完吃了鸡蛋羹,杜晓瑜来到堂屋。

杜程松和他的伙计也刚好吃完早饭,准备辞行了。

今天出了太阳,衬得远处山上白雪皑皑,不过即便如此,外头还是很冷。

杜晓瑜裹紧身上的棉袄,亲自送杜程松出大门。

杜程松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杜晓瑜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三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杜程松回过头看了看杜晓瑜,嘴唇嚅动两下,见到后面跟出来的傅凉枭,到底是把喉咙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没事儿,那我这就先告辞了,等以后有了机会,会再来拜访的。”

杜晓瑜急道:“三爷可别忘了我委托你的事。”

“忘不了。”杜程松已经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冲她摆摆手,“我会时不时地让人去打听你二哥在国子监的消息,要有什么特殊情况,会想法子给你传信的。”

杜晓瑜感激地道:“那就谢谢三爷了。”

“客气。”

杜程松说完,吩咐伙计赶车。

马车走到村口的时候,杜程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又让车夫停下来。

车夫问:“三爷是不是落下什么贵重东西了?”

杜程松眉头紧蹙,沉声吩咐,“调头。”

车夫不敢再多问,当即调转马头。

杜程松探出头往外看,直到见着一个背着背篓从地里回来的妇人才让车夫停下。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李老三家的孟氏。

杜程松下了马车,很是礼貌地打招呼,“这位太太,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孟氏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人管自己叫“太太”,当即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位爷,您有啥想问的,只管问,我要是知道,一准儿都告诉你。”

杜程松伸手指了指远处醒目的四合院,问道:“你认不认识那宅子的主人杜姑娘?”

“嗨,你说她呀!”孟氏马上一脸嫌弃,摆手道:“在我们家待了十多年,别说认识,就算化成灰撒在土里我也能找出来。”

杜程松眼眸微眯,“在你们家待了十多年?”

“对。”孟氏一提起杜晓瑜,就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想到那个贱蹄子一离开李家就盖房子买良田,不定这么些年在他们家存了多少私房钱,她更是巴不得生撕了杜晓瑜喝光她的血。

“这话怎么说?”杜程松越发好奇。

孟氏咬牙切齿道:“爷不知道,那丫头原本是我们家卖了一头猪花钱买回来的童养媳,前头十多年还在我们家待得好好的,我自问待她不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可谁能想到,去年她竟然私底下找了里正撑腰摆了我们家一道,非要当着乡邻的面让我没脸,还威胁我归还她的卖身契,里正都站在她那边了,我能不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