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瑶山(56)
“人就是这样，白白浪费着人间的资源，却比妖魔还要贪婪。你以为修仙是为了什么？那不过是人追求永生和青春的一种手段。可是平民百姓呢？在他们得道成仙后建立庙宇以香火供奉，在家中摆着他们的塑像日日参拜。结果为了一场解救旱灾的雨却要苦苦乞求上苍开恩。家中都揭不开锅，却要凑齐牛羊祭天。”说到这里，夜炙舞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我说的对吗？”
“……”对，她在陆家的时候，每年都要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主持祭天仪式，以保来年风调雨顺，尽管该有的灾害，还是无法避免。
“那我该怎么办……”
夜炙舞见她神色黯然，知她已经明了，“你难道不想亲自践踏这些低贱的蝼蚁？亲手扼杀这些虚伪的神明？”
暮瑶眼神中闪烁着犹豫，“我……”若是答应了，自此她与师父，便是拔剑相向的敌人了。
“我知道你还在意瑶山，其实暮绝影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她无法与这么多门派抗衡。但如果这些门派都不存在了，那么她自然也就不会再顾及他们了。”
“你是说如果没有那些门派相逼，师父就不会如此狠心……”此话一出，无疑是戳中暮瑶最柔软的地方。对啊，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师父不会这么对自己的，是那些人兵临瑶山武力要挟。若是没有了这些人，她就可以回到师父身边了……
这个诱惑，很大。
“好，我答应你。”暮瑶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眸已经恢复清明。“我可以修魔，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
“第一，看在我娘的份上，天山派要保全。第二，不可以伤害瑶山任何一人。”
夜炙舞轻轻一笑，“本王可以答应你，不过只能答应你暂时不动这两个门派。但是如果他们硬要与本王作对，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么，如果一定要对付他们，我愿意亲自前去。”自己去总比他人去要好，到时候自己说明缘由也就是了。
“可以。”夜炙舞没有迟疑。
暮瑶深吸一口气，感觉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成交，父王。”
夜炙舞微愣了片刻，随即大悦，“好好好！尔等听令，从今以后这便是我魔界最尊贵的公主，夜枭瑶，将来必率魔族勇士横扫天下！”
“谢父王。”
“恭喜父王！（陛下）”群魔拜首。
“瑶儿，这是你的兄长枭郎，你应该见过的。”闻言，夜炙舞这才极为简单的介绍了一句，语气也是淡淡的，连暮瑶都听出这父子之间似乎有点不对。
“王妹，欢迎回家。”夜枭郎并不在意，哗一下打开折扇，朝她微笑着点点头。
“王兄。”暮瑶以礼相回，但其实内心不太喜欢这个兄长。
“瑶儿，你才回魔界不久，这十二魔将中除了未羊，你可随便挑选二人作为贴身护卫。”夜炙舞似是故意在告诉谁一样说道。
暮瑶毫不犹豫就点了曼罗：“父王，巳蛇是将儿臣带回来的人，算是比较熟悉了，至于第二位……”目光在十一人中游移一圈，不知为何落在那个看上去也就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辰龙……这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让她觉得很熟悉……莫非……心中一动，“我要他。”
夜炙舞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好，以后你二人便是公主的贴身护卫，定要好好保护公主。”
“是。”曼罗应道。然而辰龙只是一揖，好像根本不会说话一般。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瑶儿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让人指导你重新修炼。”夜炙舞颇为慈爱的摸摸她的头。
“恭送父王。”
夜炙舞起身离开，群魔也准备离去。夜枭郎临走前深深看了暮瑶一眼，但后者并未注意到。
“曼罗，我们回去吧。”这大殿里的妖魔虽都是人形，但那股妖邪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小玉别急着走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你去了人界那么久，姐妹们可是想死你了，今天怎么说也得好好聚聚呀。”转眼间寅虎就挡在了她们面前，回头一看，卯兔、午马也朝这里走来，暮瑶不禁握紧了曼罗的手。
“哎呀呀，看来我们的小公主害怕我们呢。”寅虎发现了暮瑶的动作，好像一个孩子见到了稀奇玩意儿似的嚷起来，但若是自己看就会发现她眼中充满了不屑。
“你这虎妞这么久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招人厌。忘了上次冲撞陛下龙驾受的罚吗？”曼罗皱着眉挡住她想要进一步上前打量的动作。
寅虎冷哼一声作罢，“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不过这酒你到底去不去？今天可是玫瑰姐做东哦。”
午马，黑玫瑰。暮瑶好奇的看了看她，可能是因为和大师姐气质有些相似，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
“是啊是啊，公主有夜凌呢。罗刹姐姐，毛毛好想你呢。”自称毛毛的卯兔撒娇似的嘟嘟嘴，一开口竟是标准的萝莉音。不过她刚才说夜凌？是辰龙的名字吗……
“……那好吧……”见推脱不掉，曼罗只好答应下来，“公主先和夜凌回府，晚些属下再去找您。”
“嗯。”暮瑶乖乖点点头，好像曼罗才是公主，她是那个听话的护卫。
☆、第三十九章：蛟龙夜凌
夜炙舞封她为公主之后，将她之前所居的宫殿命名为凤栖宫，作为她的府邸，又赏赐各种生活器具、锦缎布匹、食物饮水。也许这些东西并非什么昂贵的珍宝，听起来会让人大跌眼镜，但是这里可是魔界，资源短缺，食物十分匮乏，而且魔界唯一的水源是取自冰山上的雪水，经过过滤煮沸消毒等工序才能饮用。所以在魔族最珍贵的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反而在人界人人都追求的金银珠宝被当作建筑材料使用。
所以底下人立刻察觉出陛下对这位人界带回来的女儿十分宠爱，于是也纷纷派人送来礼物表心意探虚实。只不过暮瑶从小在瑶山长大，对于这些皇宫贵族间的结交示好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正当她纠结的时候，那个名唤夜凌的男孩已经默默的主动接过礼单打点好了一切。对外称公主谢大家美意，然无功不受禄，将所有礼物尽数交由军需备用。这样一来既不会因为没有收下谁的礼物而得罪谁，也不会因为收下了谁的而与其交好。全部收下上交军用，反而还为公主博得一个不错的名声。
这样的解决办法，暮瑶自问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的。于是安顿好以后，暮瑶看着静静站在门口的夜凌，朝他招了招手。
夜凌余光瞥见，默默的走了过来，默默的行礼，然后低着头站在一边。
“……”暮瑶仔细端详着他，也许是年纪不大的缘故，脸白白嫩嫩和女孩子似的，他低着头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顺下来，遮住乌黑的眼睛，倒是个挺秀气的娃娃。
“你，是那个小乞丐吧。”
“……”闻言，夜凌的身体僵了僵，但还是低着头。
“其实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既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么当时那个小乞丐偷我的玉牌，夜枭郎又恰巧帮了我，也一定是安排好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是十二魔将。”暮瑶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夜凌？我问过曼罗在魔界只有幽冥魔龙一脉夜姓，你也是魔君的孩子。”
夜凌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很久，才点点头。
暮瑶叹了口气，想起那日他偷了自己的玉牌之后被夜枭郎拎在手上可怜无助的样子，虽然是假戏，但若是没有自己即时阻止，夜枭郎是真的要砍下他手指的。想来大概是因为夜凌与自己的身份都是比较尴尬，念在魔龙血脉做为了十二魔将，其实根本不受父兄待见，只不过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想到这里，暮瑶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说起来，如果不是紫云晶，夜炙舞也不会花那么大代价弄自己回来。不过她也没奢望从夜炙舞身上寻求所谓的父爱，他们是用利益相连在一起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直到听说紫云晶的下落才心急如焚的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