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瑶山(133)
“大师姐，你的眼睛？”暮瑶惊喜的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暮染眼中带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各大门派的精锐很快就要到了，瑶儿，你们先进山避一避，这里有我和师父。”
暮瑶却是摇头：“不可，我们必须走。”很难想象如果被其他门派得知瑶山接纳魔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此番瑶山受创本就是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连累大家。”
暮羽似是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她，“小瑶！现在各门派都知道凤华谷乃是虚晃一枪，用不了多久精锐主力就会赶来，走？你们能走到哪里去？又能走多远？”
秘法效用将至，背后的双翅也渐渐消失，一股眩晕和无力袭来，暮瑶自知不能再拖，只是咬着唇继续摇头。扯开暮羽，顺势放了一瓶药丸在她手心，打了个响指，虎妞听到立刻吹出一声口哨，然后化作虎形一跃而起。暮瑶狠下心不去看她们脸上的表情，推开暮羽，跳到虎妞背上，其余□□兵见状也紧随其后。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远去的阵阵尘土。
“师父！”
比起二人，暮绝影此刻倒是要淡定的多，拿过暮羽无意识托着的药瓶，倒了一粒服下。心道这回可算是正常的培本固元、恢复元气的药了。静坐了片刻，待功力稍稍恢复了些，将那软筋散彻底压制，才缓缓睁开眼，嘴角上扬，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暮瑶早在来之前便事先散布了消息，将驻扎在凤华谷的人，包括暮染一行在内引回瑶山。但是逼走了夜枭郎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就好像现在，鹰师御风而行，而且又是趁着夜色，躲在云层中，很快就撤的无影无踪。虎师徒步奔跑，虽然比寻常部队要迅猛许多，但此刻经历长途跋涉，再经过激烈的战斗，几乎每个人都负了伤，高度紧绷的神经疲惫不堪，再跑的时候整体速度明显就降了下来。特别是虎妞，身上驮着暮瑶和夜凌两个人，还要冲在最前面带领众人，从她剧烈的喘息声就能听出她已经到了极限还在拼命的奔跑。
她们才走不久，各门派的精锐就赶到了，见瑶山被毁，又见暮瑶逃跑，这情形任谁都会认为此事是暮瑶所为，忍不住大怒：“哼！这群无耻妖魔！竟想出调虎离山这等诡计！若不是我等及时赶到，今日瑶山便是要步了昆仑的后尘！”
“事不宜迟！绝不能让这些魔族妖孽就这么逃了！暮掌门，我们留下一半人手帮你们营救受伤弟子，其余人赶快去追！”
各门派的几位长老对瑶山的遭遇可谓是义愤填膺，后怕不已。殊不知这话说完，瑶山众人的心中却是另一番微妙的感觉。
暮绝影轻咳一声，示意大家不要多说，“如此便有劳诸位长老。”
“师父……”
暮绝影没有回头，只道暮染随行，然后悄声传了音线给暮羽：“落霞峰碧水潭。”
……
“唔……姐……”夜凌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被暮瑶抱着坐在虎妞的背上，下意识想要坐直，却牵动了肩上的伤。
“凌儿，你醒了？对不起，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处理你的伤，你暂且忍耐片刻，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就好了。”方才多亏夜凌替她挡了一箭，只是这箭矢穿透了整个肩胛骨，只能先简单止血，想要取箭就必须用消过毒的刀把烂肉割开才行。
“……咳……没关系……一点也不疼的……”夜凌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乖乖靠在她怀里，脸上丝毫看不出是在强忍着剧痛。
“姐……倒是你……方才你用的那种功法……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无妨，我没事的，你先休息一下。”
暮瑶看了看她因为失血而愈加苍白的脸色，撑起酸痛的手臂，又把她抱的紧了些。
天已经快亮了……那时他们没有夜色的掩护将再也无处遁形……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暮瑶打起精神，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路的时候，身后的各大门派精锐已尽数追了上来。
“魔族妖孽！哪里走！”
“呼……呼……可恶……和他们拼了！”
“虎妞，你们先走！”黑玫瑰跃上半空，在树干上用力一踏便调转了方向与修仙派弟子缠斗起来。与她同时动作的还有卯兔，戌狗等人，众人边打边退，只求能拖延一些时间让暮瑶离开。
可是很快黑玫瑰就发现事情似乎不是她预计的那样，因为她发现向她出招最狠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恢复视力的暮染，而且暮染似乎是有意在把她往某个方向带，于是便不动声色的配合。暮染先前双目失明，没有见过黑玫瑰，但二人心有灵犀的默契，不用言明，一个眼神便已知彼此的心意。
暮瑶又岂会就这么抛下大家，几次回头间就看到了暮染与黑玫瑰正打得不可开交。再仔细一找，居然还看到了暮绝影。恰好此时暮绝影也似有感应般转过头，二人的视线就这样隔着千军万马交织在一起。虽然相距甚远，但就是这么一个模糊的眼神，一个看不清的微笑，暮瑶瞬间就安心了下来。
她知道，师父来了。在她最无助、最迷茫、最需要的时候，有师父在，什么也不用怕的。
“诸位长老，将他们逼到断魂崖，他们便无路可走了！”暮绝影如是说。
众位长老闻言纷纷叫好，却没有看见暮绝影嘴角的一丝得逞。
“公主！是悬崖！”急奔中的虎妞突然刹住脚步，望着陡峭无比、深不见底的悬崖暗暗庆幸自己反应及时。
悬崖？！暮瑶也愣住了……为什么会是悬崖……
这时，各大门派亦围了上来。
“无路可逃了吧！哼！你这魔女！亏你还曾经是瑶山门下！你不念暮掌门养育之恩也就罢了！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瑶山险些被毁，这些各大门派的长老是又愤怒又后怕。只不过不是因为他们与瑶山的交情匪浅，而是如果瑶山再倒了，他们的希望便会更加渺茫。
暮瑶挺直腰板端坐于虎背，面不改色。秘法的效用已经完全消失，一波一波的眩晕和虚脱感侵蚀着她的身体。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此刻方才体会到这秘法的恐怖，不愧被列为禁术……
众人见暮瑶不肯说话，还缓缓闭上了眼，皆道此女太过傲慢，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唯有暮绝影知道她是受秘法的影响，已经虚弱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好了！还和他们废话什么！将这群妖孽就地正法！以慰死去瑶山弟子的在天之灵！”
“且慢！”沉默片刻，暮绝影忽然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陌生的疏离，道：“瑶儿，如今你已穷途陌路。还记得以前你总想我带你去海边，可惜我一直忙于事务没有实现。这断魂崖万丈深渊之下是湍急的暗涌，下游直通大海。你我师徒一场，不如你……也好少造些杀孽。”暮绝影没有说完中间的话，但语气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可这话在暮瑶听来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去海边……她不记得有这回事啊……等等……师父是在暗示什么吗……暗涌……下游……大海……都是水？莫非……
想到这里，暮瑶不禁回头看了看悬崖下。如果下游是大海，那么逆流而上就是出路。
“呵，假仁假义，师徒？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暮绝影，”暮瑶直呼其名。
暮绝影闻言眉头一跳。
“你奈何不了我便将我等逼上绝路，想我自己了断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不是我失败，是天要亡我。我就最后再喊你一声师父，咱们就此别过，再也不见。”语罢，轻轻拍了拍虎妞的背。后者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暮瑶已经有了决定，她也会选择信任。
“凌儿，怕不怕？”临近崖边的那一刻，暮瑶低声对怀里的夜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