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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22)

作者: 谢克江 阅读记录

阿福说:“刘哥,我对不起你。我怕是瞒不住了哩。”

刘清远的眼睛瞪大了:“什么意思?阿福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么吞吞吐吐的?”

阿福说:“嫂子……嫂子她找过我谈话了。”

刘清远心里咯登了一下:“她找你谈啥?”

阿福叹了一口气:“刘哥,你做事太大意了,被嫂子发现了呢。”

刘清远一把抓住阿福的肩膀:“什么被你嫂子发现了?你都告诉了她些啥?”

阿福的肩膀一仄歪,方向盘转了半个圈,车子向河里冲去,亏得他及时猛地往回一扳,前车轮压上一块砖头,跳了起来,这才回到路的中间。刘清远松开手,又仰坐回去,再问一句:“她发现了啥?”

阿福不答,反问刘清远:“刘哥,你是不是放在后备箱里一块白毛巾?那毛巾上还有血,那是怎么回事?”

刘清远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你清洗后备箱了?“

阿福摇了摇头:“要是我发现的,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刘哥,你还记得上星期二咱们上琴山老王家吃饭的事吧?”

刘清远说:“记得。你说简短点。”

阿福说:“嫂子去后备箱里拿包,把那块毛巾带了出来。可她当时没有吱声,回头就找了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那块毛巾不是我的,所以当时没能回答上来。后来她紧着催问,我想这事可能很严重,就把事揽到自己身上,说是我有一次不小心割破了手,那块毛巾是用来包手的,不经意就放在了后备箱里当抹布用的。”

刘清远点头:“你说的很好啊。”

阿福叹了口气:“那你是小看嫂子了。她说我放屁,睁眼说瞎话。她说包过手再想用来当抹布的东西,不可能这么新,一次也没用过,也不可能叠的这么仔细,还放在后备箱的最里面角落里,那分明是精心藏好,怕别人发现的。还有,用来裹伤口的毛巾,上面的血迹肯定是一大片,而不是那么一小片一小片的。她说,她说……”

刘清远忙问:“她说什么?”

阿福说:“她说,那样的血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女人的经血,要么就是女人头一次的落红。而女人是不会拿这么一大块毛巾来当月经带的,那就……那就只能是落红。”

刘清远盯着阿福的嘴,似乎那里面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常燕当面说出的一样,自己只觉的后脊梁骨上一丝丝地往外冒凉气。

阿福接着说:“嫂子逼我说实话,让我交待你这段时间跟哪个女人有来往。我说我不知道,她就说我再不说,她就去告诉她爸爸,把我撵回乡下老家去种地,还要打成□□。”

刘清远问:“那你就说出了顾阿炎,是不是?”

23

当刘清远和阿福走在送母亲回乡下的路上时,常燕已经坐在滨海市第一招待所的所长休息室里。

王连甫一边大惊小怪地喊着:“嫂子来了?稀客,稀客!”,一边张罗着沏茶倒水,热情的不得了。但常燕看得出来,他的动作做的很夸张,眼里却有一丝惊慌不时地流露出来,那是在想极力掩饰什么的征兆。

常燕往沙发上一坐,开门见山:“老王,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也不用瞎张罗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想向你证实一件事儿。”

王连甫也只好在常燕对面坐了下来:“有什么事你说吧。不过……呆会儿我还有一个会,革委会召开的。嘿嘿,主持会议的就是令尊,我的常叔叔大人。”

常燕哼了一声:“你不用把话说在前头,见事不妙就下逐客令。我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就几句话,问完就走。”

王连甫赶紧点头:“那好,你问,你问。”

常燕就问:“刘清远是不是每个星期天都要到你们招待所来?”

王连甫反问:“他每星期都到这儿来?那怎么可能?他来这儿干啥?”

常燕又哼了一声:“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老王,我们都是老同学,也是好朋友,我希望你能说实话。我也知道你跟刘清远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关系不是建立在互相包庇藏奸的基础上的。我问你,刘清远手里怎么会有你房间的钥匙?”

王连甫一下子愣在那里了:“这……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常燕叹了一口气:“老王,我看你是精过了头了。咱们两个是谁先在这间屋里的?”

王连甫说:“是你先在这屋里的,然后让服务员把我叫过来的。对呀!你怎么能打开这间屋的门啊?”

常燕伸开手,递到王连甫面前,掌心里躺着一枚亮闪闪的钥匙。常燕直盯着王连甫的又眼:“老王,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把钥匙不是你送给刘清远的,而是他偷偷自己配的吧?你给他你房间的钥匙是什么目的?他每星期天都到你这里来,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我给我一个明白的交待!”

王连甫往沙发背上一靠,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点事啊,你把我紧张的够呛,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呢。嫂子,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把钥匙的?”

常燕哼了一声:“老王,看不出来,这几年你可学的老练多了,甚至,有些老奸巨滑了,不再是学校里的那个毛头小伙子了呢。”

王连甫喝了一口茶:“过奖,过奖。常燕,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千金小姐了。”

常燕竟然抿嘴一笑,但随即又严肃起来:“实话告诉你吧,关于老刘每个星期天都往外跑,我心里早就有疑问。再加上接二连三地发现证据,我再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可就是个天下第一冤鬼了。”

王连甫饶有兴趣地问:“你发现什么证据了?就是这把钥匙?”

常燕说:“哼,一把钥匙算什么事?我发现了什么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就别打听那么多了吧。”

王连甫点点头:“好,我不问,你接着说。”

常燕说:“我问过阿福,为什么每到星期天就把车子交给刘清远亲自使用。刘清远每个星期天都说省里开会啥的,借口往外跑。要是去开会,干嘛不带上专职司机?阿福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刘清远去了哪里,还是不肯出卖他的铁哥们,就是不肯说。后来我拿出了铁证,阿福这才不嘴硬了,说大约你老王有可能知道刘清远在干些什么。但我也想了,你跟刘清远的关系比阿福不差,我就是这样平白无故地来问你,你也一定替他打掩护,不肯说实话。老王,我说的不错吧?“

王连甫说:“是啊,不错,不错。啊不,错!要是他刘清远做了对不起我们燕子的坏事,我老王第一个就不容他,坚决不打掩护。燕子,你可不能把我跟阿福等同看待啊。“

常燕冷笑了一下:“不替他打掩护?在你们男人心里,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向来是哥们第一,友情爱情亲情感情甚至奸情,永远是前者居上!”

王连甫大摇其头:“友情固然重要,其他情也同样重要,除了奸情。”

常燕不再理他,接着自己原来的话题说下去:“于是,我就趁刘清远睡熟的时候,翻查了他放在衣帽间的衣服和皮包。不可否认,刘清远是个很细心的人,过多的脏证倒没有带回家里来。不过,我还是在他的钥匙串上发现了这把钥匙。我们家的钥匙和他办公室里的钥匙我都见过,就这一把是新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再联系到阿福说你大约知道刘清远行迹的话,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一大早就来到你的招待所,先试了你的办公室,再试你的休息室,终于打开了房间。老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王连甫叹了口气:“服了。我没有话说了。这是我房间的钥匙,是我给老刘的。“

常燕赶着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给他钥匙?干什么用?”

王连甫叹了一口气:“古人云,没有不透风的墙。另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可真是至理名言也。事到如此,我也就顾不得铁哥们的情面了。常燕,实话告诉你吧,老刘给我要这个房间的钥匙很久了,我都一直没有答应他。后来他就对我死磨硬泡,还说了一大堆什么关乎他前程的话,我就只有帮他一把,把钥匙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