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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齿虎不能微笑(51)

作者: Mr_四银 阅读记录

海里掀开毯子,走到办公桌前,坐在袁石风的椅子上,办公桌共六个抽屉,海里拉开办公桌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果然……瞧见了抽屉里许多的白纸条。

这些白纸条都是她当年写下的,写好了,藏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藏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想着他的手不经意间放进口袋里的时候就会发现她写给他的话。

还是不想让他忘了她啊……还是那么有心计地想制造一些浪漫。

一共写了三十二张,一张都未少,全都存放在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以前,海里趴在他的书房里看书,他在阳台打电话,走进来,让海里帮他拿文件。

海里问:“在哪儿?”

袁石风说:“右手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里。”

海里把抽屉打开,瞧见了里面有许多的合同和文件,放得全是重要的东西。

袁石风说啊,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拿东西方便,所以会把重要的,会常常拿取的东西放在里面。

现在,她写给他的全部纸条,就放在这个他认为重要的,方便拿取的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整个办公室都是暗的,桌上的灯又是亮的。

海里把那些纸条拿出来,展开。

她曾经写的:袁石风,我吃过的所有的玻璃糖都是你买给我的。糖吃下去是甜的,糖纸留下,变成了我的书签。

这是她曾经写过的话,这张纸条放在他的黑色大衣里。

在这句话的下面,空白的地方,有袁石风的笔迹,他的字特别的有张力,大气,着墨深。

海里看了一眼,鼻子就酸了。

他写:二月十一日,在大衣右边的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多云,8°C—14°C。望平安。

海里拾起另一张纸条,她写着:袁石风,如果我忘不了你……该怎么办啊?

他写:二月十五日,在裤子右边的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晴,5°C—11°C。望快乐。

海里抹着眼泪,再展开一张纸条。

她写:袁石风,其实八年后我们第一次相见,我在服务站的洗手间里站了很久,想不好该用什么模样来见你,我绑了两条麻花辫又拆了。

他写:一月二十八日,在衬衫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阵雨,0°C—10°C。望幸福安康。

……

海里哭着,把一张张纸条拆开来看,每张纸条上他都回复了话。

唯独一张纸条,她写:袁石风,其实海深走了之后,好像我的世界就是你撑起来的。

他在下面写:一月七日,在大衣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阵雨,-3°C—5°C。望开心。

但在这句话下面,还有一句话,大抵是后面加上去的。

他写着:海里,这辈子,我没有亲人了。

海里拿着这张纸条,哭出声来。

沈炎说啊,袁石风妈妈走了,她自己从窗户口跳下去的,五楼,袁石风带她去买衣服,一个回头,没看到她了,寻到人的时候,人已经砸在大厦的地上,围满了人。

……他站在医院走廊一整晚,就站着,真是一整晚,天亮的时候,平静地吩咐人安排火化的。

……

“海里,这辈子,我也没有亲人了。”

海里拿着这张纸条,捂住嘴哭出声。

——袁石风,你还需要我吗?袁石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窗帘已经拉开了,海里睡醒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瞧着他进来,海里站起来笑:“袁石风,我饿了。”

袁石风看了眼时间:“想吃什么?”

她笑:“带我回家吧,想吃你给我做的。”

袁石风微微皱眉,大抵觉得这是不妥的,海里似乎明白他的顾虑,偏着脑袋,继续微笑:“我都快结婚了,说不定以后很少有机会再来麻烦你了。”

那么明快的语气,却又那么忧伤。

袁石风看着她,妥协了。开车,载着海里回家。

还是那个家,一切都未改变。海里离开时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海里跟在他的后面,踏进这间屋子,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连拖鞋也未曾改变,还是大许多,她往前一走,五个脚趾头就从前面滑出来。

海里一直觉得袁石风的家里有一股味道,什么味道又说不上来,但一闻到,她就安心,就挂念,就不舍。

袁石风脱了外套放在沙发背上,去厨房,打开冰箱,有些犹豫:“只有挂面。”想了想,“给你做番茄鸡蛋面?”

后头没有声响,袁石风走出厨房,没在客厅里看见海里,客房的门倒打开,他走进去,看见海里站在窗前,两边的窗帘上还系着红色蝴蝶结,海里站在窗前,手托着蝴蝶结,低垂着脑袋,听见动静,海里回过头,看着袁石风,笑:“蝴蝶结还在哦……”

袁石风的目光从蝴蝶结上落回到她的脸上:“挺好看的,就留着了。”

那么平静的解释,海里笑着,也没说什么:“你刚才问我什么?”

袁石风重新走回厨房:“给你做番茄鸡蛋面。”

“好。”海里回答,随着他一起走进厨房,站在他旁边,帮他洗番茄,在她西番茄的时候,袁石风把鸡蛋敲在碗里,用两根筷子打着鸡蛋。

她还是那么喜欢这个厨房,还是那么喜欢在他做饭的时候帮他打下手,他做饭的时候特别专注,特别精细,每勺调料都像是经过考量的,海里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用筷子慢慢地搅合锅里的面,水在锅里沸腾,把厨房都湿润了。

她说:“有没有酒啊?”

袁石风皱眉:“别喝。”

海里切了一声:“小时候你不让我喝就算了,可是我都这么大了。都要结婚了,结婚的时候得敬很多酒呢。”一边说着,一边垫着脚尖就在厨房的柜子里寻找起来,依照他以前的习惯,红酒会放在碗柜的旁边,海里把柜门打开,果然就瞧见里面放着三瓶红酒,她把一瓶红酒拿出来,晃了晃:“对你这个家,我一点都没忘,你的习惯,我都了如指掌的。”

这些话不经意说出来,让两人都有些失神。袁石风转过头,将面捞进碗里,浇上汤。

海里喜欢吃醋,喜欢在面里再搁一点辣椒。

袁石风用布垫着碗,端着面放到餐桌上。

海里在一旁打开红酒,拿出两个杯子,添了半杯,也递过去,放在餐桌上。两人面对面,杯中红酒流光闪闪,竟是沉默了。

各坐一头,海里拿起酒杯,朝袁石风举了举:“敬我还能再吃一次你给我做的面!”

明明是这般俏皮的语气,不知怎的,却又是那么难受……

袁石风举杯,盯着她:“少喝一点。”

海里笑,点头,喝了一口,把酒杯放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面塞进嘴里,咀嚼。袁石风让她少喝一点,自己却喝下去一大半,抿紧嘴,看着她。

海里低着脑袋,一大口一大口地吃面,似乎饿坏了,那么狼吞虎咽地吃,光吃面,吃了好大一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袁石风要拦已经拦不住了,眼睁睁看着她把剩下的红酒都灌进了喉咙。

袁石风有些恼,把她的杯子夺过来:“行了,吃面,不准喝了。”

海里鼓着腮帮子看着他,红酒混着面,是酸酸涩涩咸咸苦苦的味道。

他又把衬衫袖子挽起来,挽到了胳膊处,一件灰色的老气的毛线背心,他皱着眉,大约是因为她喝酒而不满的,而他的手一直拿着红酒杯,手腕处的手表泛着光。

喜欢他什么呢?

当真是什么都喜欢。

厨房的灯是暖黄色的,盐是咸的,醋是酸的,锅子是热腾腾的。

海里把嘴里的面条吞下去,用手背擦擦嘴,盯着他,眼睛晶莹剔透:“袁石风,我要结婚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啊。”

袁石风看着她,没说话。

目光平静。

他说:“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海里想,这是真心话吗……是吗……

于是,她说:“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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