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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齿虎不能微笑(40)

作者: Mr_四银 阅读记录

开头的问候话,袁石风就没打算友好。

莫名的不友好。

海里坐在他得正对面,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袁石风也同样没看她,俩人相聚这么近,却极是尴尬,别说他俩尴尬了,沈炎也是尴尬的,王冬是尴尬和温怒的。

沈炎站起来,拍拍王冬肩膀:“来,兄弟,跟我去看看要吃什么,咱们去点一些。”

大抵是要给袁石风和海里单独见面的机会的。

王冬不愿意,板着脸坐着,转头看海里,海里低着头,没声响,王冬叹了口气,随着沈炎一道去了。位置上只留下了海里和袁石风。

袁石风搅动着咖啡,勺子在咖啡里打着漩涡,把勺子拎出来,放在小碟子上。他抬头看海里,发现海里的脸色是红润的,气色是好的,刚才在窗口瞧着她,好像要比一年前高了些,头发更长了。

“在这儿习惯吗?”他问。

海里没答,却是问:“你怎么来了?”

“办事儿。”他说,却也没细说。

“如果不是今天这么巧遇见,你会特地去看我吗?”这是海里抛出的第二个问题。

袁石风想,海里永远是这般直接的,她永远在向他抛出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喜欢吃什么?

——她挽过你的手吗?

——你亲过她吗?

——你跟她做过爱吗?

——你是造房子的吗?

——你喜欢我吗?

她向他提过那么多那么多得问题,直截了当。

袁石风宁愿她的性子不那么直接。

“有空的话会的。”他选择了这样的回答。

不那么残忍,又不那么的暧昧。

海里不说话了,外头的雨还在下,他们的窗户外面堆着好多盆栽,免得躲雨的人踩着盆栽,服务员走上去把盆栽都拿进了店里。店里开着暖气,温暖的,海里希望雨快一点停,她就可以离开了。

袁石风大抵是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的:“学的东西还有趣吗?”

他知道海里爱看书,什么书都看,愿这个专业是对她胃口的。

海里点头:“有趣,老师很可爱。”

聊到这个,她的眉眼就是弯着的。她的情绪是那么容易被看出,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说到这个,海里想到了什么,拿起包,打开,翻了翻,找到自己在看的那本书,一想,完了,落在阶梯上了。

“怎么?”袁石风注意到她得表情。

“书落在广场上了。”海里皱眉。

“重要么?”袁石风问。

“所有笔记都在上面,要交报告的。”海里已经站起来了,大抵是要回去找的。

袁石风起身,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转身,已经套上外套了:“你坐在这里,我去找。什么书,放在哪儿了?”

“鸽子广场喷泉的台阶上,包了黑色封皮,约翰•肖尔斯的《许愿树》。”海里还站着。

袁石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穿上外套就出去了。海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问服务员借了伞,跟着出去了。

沈炎和王冬拿着吃着回来的时候,位置上已经没人了,沈炎奇怪大发了:“人呢?”

王冬把东西一房就要去找人,沈炎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笑得坏:“你有伞没?没伞吧……哎呀让他们去吧,等会儿他们肯定要回来的。”死抓着王冬不放,“来来来,我们坐下吃,吃!”

这头海里举着伞跟在袁石风的后面,街上已经很冷清了,没带伞的人在躲雨,带着伞的人优哉游哉地继续走着,袁石风裹紧了外套,低着脑袋,腿长,走得很快,海里撑着伞,跟在他得后面,没上去,就以平常的步伐跟在他后面走着。

闯过一整条街,往南走,进入广场。

鸽子也飞回窝躲雨了,中央的喷泉还在喷洒,混着雨水,往上冲着水,与雨水一起又往下落。袁石风沿着喷泉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海里的书,已经湿了,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头的水,放进大衣里,裹着,抬脚刚想走,却发现海里撑着伞站在他的对面。

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没有了鸽子的广场,还在喷洒的喷泉,海里撑着黑色的大大的长柄伞,脖子上的绿色围巾被风吹的一飘一飘。

袁石风的脸上都是雨水,眉头一皱,额头上的水就低落到眼皮上,沿着眼睫毛滴落下来,他眯起眼,方便看清海里。

海里站在他面前,她说:“袁石风,你跟我说要找一个跟我爸妈一样宠我的男人,我想了想,就真的只有你了……”在广场南端就是政府办公区白厅,通向了国会大厦,西南是水师提督门,背后是通往白金汉宫的林荫路,背面是国家美术馆,空旷的广场,路面上粘满了湿哒哒的羽毛,有一只贪嘴的鸽子跑出来了,冒着雨,一爪子一爪子地跳到玉米粒旁,一啄又赶紧飞走了。

袁石风脚步一动,走上去,拿过海里手中的雨伞,他比海里高许多,雨伞在他的手上身高,站在她的面前,大衣上的水黏在毛呢料子上,倒是不会轻易地往下坠,往里头渗进去,在衣服上变成湿哒哒的一点。他撑着伞,包容着她。

他说:“海里,你也才二十出头,也才见过这么些人,待你以后见着更多更多有趣的人,你会发现这一些人当中也会有人宠着你,而这种宠法跟我们的不一样。”

他用了“我们”,把自己划入了李爸李妈的行列。

袁石风把书递出去,递给海里,拍了拍,把上头的水渍再抹干些,书面大抵是透湿的了,软塌塌地皱着。

海里接过,放进包里,袁石风撑着伞,跟她一同往回走。

可真奇怪,海里这般问完之后,他们之间丝毫不尴尬。

一年之间,他们都平静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一年前的撕心裂肺和自以为是的苦不堪言。

“就真的只有你了……”

好像也只是特别直白的问候语了。

就算袁石风有这般表明了他的立场,海里也觉得自己没有像以前那般难过了。从这场对话之后,他们之间的尴尬一下子瓦解了,这真是很神奇的事情。

袁石风撑着伞,走在海里的左边,把她护在内侧,车流在袁石风的这一面驰过,他撑着伞,伞面高出海里许多,海里仰头,觉得伞面就是天似的。

往回走的这条路比来时的短,短很多,在路上海里跟袁石风讲起自己的室友,讲起那只叫狗的猫,讲起自己刚刚来伦敦的时候坐公车,不知道坐到哪里,都不敢问人,害怕了,就打电话回家哭,哭完了,抹抹眼泪,再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地问人。讲起自己的学校和有意思的讲师,哦,还讲起了这里的吃可贵了,她买一个奶酪都得心疼好久,水果好贵,为了省钱甜点都舍不得吃。

袁石风听着笑,看了看手表,问:“现在最想吃什么?”

“嗯?”海里看着他。

袁石风想:“川菜?浙菜?粤菜?”

海里眼睛冒了一下光:“火锅!”

“行!”袁石风笑,停下脚步,“带你去吃,想吃什么,点。”

所以……有他在真好,不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只要有他在,海里觉得自己就能任性,谁都无法惩罚她。

在快回到咖啡店的路上,他们改变了方向,袁石风拦车,载着海里直接逃跑。

如果,这一场时光能用逃跑形容的话……

沈炎和王冬已经面对面坐了两个小时了,雨都停了。外面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咖啡店里的人又少了,沈炎抬头叹了口气,望了望滴水的屋檐,对王冬说:“看来他们不会回来了,那……咱们走呗?”

王冬黑着脸瞟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人。

沈炎在后头开解他:“小伙子你别生气啊,我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啊!”

王冬疾步走远了,懒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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