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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齿虎不能微笑(32)

作者: Mr_四银 阅读记录

海里一边听着,一边笑。

挤上胶水后,老人家用手压紧了鞋头,等着胶水干掉,然后又帮海里把皮鞋擦得锃光发亮,把皮鞋给海里装进袋子里,递给她:“好了,送给你男朋友去吧。”

海里觉得这个老人家真好。喜欢他修鞋的手艺,喜欢他店里堆着的老式的鞋子,也喜欢这个巷子,一辆一辆的自行车靠墙贴着,窗户上会粘着报纸遮光,电线上挂着一件一件的衣裳,窄窄的一条巷子,五颜六色的。

海里提着皮鞋离开,打车,想立即跑到袁石风的公司,把皮鞋送给他,再告诉他修鞋匠是个顶有趣的老人家。下了车,提上鞋子,兴高采烈地打算穿过马路。正逢红灯,她站在路口,视线一瞟,猛然定格——

马路对面,袁石风和陈梓蓝正面对面站着,俩人说着什么,陈梓蓝微微弯下腰笑起来,然后直起身,抬头看着他,踮脚上去,亲吻。

静默的红灯。

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笔直地贴近的身影,袁石风搭着她腰的手,都让海里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袋子。

死死地抿嘴。

红灯转绿,行人交替而过。

海里站着没动,转身离开。

多可惜,想告诉你,那个修鞋的老人真有趣啊。想让你穿上修好的皮鞋,跟我去看看那个巷子,想告诉你,我曾站在那样窄窄的像巷子一样窄的路上里看着你离开,在你离开以后,又站在那被拆迁的墙体中在记挂你。

有那么多那么多相似的风景在让我想起你。

——她挽过你吗?

——你亲过她吗?

——你们做过爱吗?

这些,我都想都想和你做啊。晚上的时候,袁石风给海里发了短信,问她吃了晚饭没有,海里回说在外面吃了,袁石风也就放心了。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打开门进去,安安静静的,书房的灯也没亮着,估计海里已经睡下了。袁石风把鞋子脱下来放到鞋柜上,忽然发现鞋柜最下面的格子里放着塑料袋,把塑料袋打开,原来是他的旧皮鞋,脱胶的部分已经粘好了,粘得扎实,瞧不到一点儿缝隙,也没有胶水渗出来结痂的痕迹,鞋面擦得又光又亮,像是只被穿过几次的模样。

袁石风把鞋子放回去,直起身,换好拖鞋,走去海里的房间,门关着,门缝也未透着光,他轻轻地把门把手拧开,房间里黑漆漆的,拉着窗帘,床上拱了一团,冒出一个小脑袋,海里睡着了。

袁石风轻轻地把门合上。

再过几天就是海里的生日了,李爸李妈打来电话,问海里回不回家过生日,海里说觉得麻烦,就说不回去了。李爸说那也行,给你多一点儿钱瞧瞧有什么喜欢的,给自己买礼物。

海里收到李爸打过来的钱后给袁娘买了一件蓝毛衣。

一到晚上,海里照旧趴在地毯上看书,袁石风坐在书桌前打字,专注,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点,袁石风把邮件群发出去,身体后仰,背脊贴在椅背上,揉了揉眼,垂下眼皮,目光落在趴着的海里身上,问:“明天生日想怎么过?”

海里把书翻到下一页,从地上坐起来,盘着腿:“想跟你一起过。”

表情大抵是认真的,很认真,少见她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袁石风笑:“好啊。”自然没去琢磨海里的表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

海里想了想,摇头。

袁石风仔细地看着海里的脸,总觉得她最近有些安静。海里继续趴下去看书了,袁石风出去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海里旁边,一杯自己端着,海里疑惑地看他,袁石风坐在椅子上睨了她一眼:“呆在暖气里就该多喝水。”说完,电脑叮咚一声响,邮箱自动提醒,提醒收到一封邮件。

是海里的邮箱,上次用了电脑登陆后就一直保存了账号。

袁石风说:“海里,邮件。”

海里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袁石风的跟前,打开邮箱,是王冬发来的电子贺卡,一打开,就响起了生日快乐的祝福歌,一个硕大的蛋糕在屏幕中间旋转,一根一根地点上蜡烛。

袁石风瞧着“王冬”的名字,一下子就想起这个小胖子,不由笑起来:“你们还在联系啊。”

海里点头,把电子贺卡关掉,退出了邮箱。

“一直在联系。”她回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相册,给袁石风看王冬的照片。

袁石风一看,这小伙子五官还真没怎么变,还像小时候一样又黑又胖。

海里说:“他现在在英国。这是他在泰晤士河边拍的。”

袁石风把王冬的脸放大又缩小,颇有些在研究的模样,点头,把手机还给海里:“小伙子越长越壮实了。”一顿,“他现在在学什么?”

“金融吧。”海里把手机放回兜里。坐到毯子上,又趴下继续看她的书去了。

还是那本尼采,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看得这般津津有味。

她在看书,袁石风也在看她。忽然,袁石风问:“海里,有想过以后你要做什么吗?”

海里晃着两条腿:“没想过。”她抬起头,眼睛被灯光映得晶莹透亮,疑惑,“干嘛突然问这个。”

袁石风靠在椅子上,抿着笑,摇头,不吭声。

海里忽然无端的心跳,书房里太安静了,他坐着,她躺着,他安静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地毯,温度适宜的房间,一切都太温暖了。海里急促地把目光移回到书上,袁石风也转过头,往前探了探身子,继续对着电脑了。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很晚了,袁石风看了一眼时间,把电脑关机,站起来,走到海里身边,蹲下,海里抬头奇怪地看他,他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海里趴在地上,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掌在自己的后脑勺轻轻地拍了拍。

他的神情这般温柔,声音也这般温柔。

“好了,别看了,去睡吧。”他把地毯上的书合上,重新站起来,把书放在桌面上,“明天带你出去玩。起来吧,回房间睡觉。”

海里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12点。

秒钟一动。

今天她生日了。他是在她生日的这一天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天气寒了,早上起来草坪上都浮着霜。袁石风叮嘱海里穿得多一点,海里穿了一件毛衣,裹了一条围巾就飘出来了,袁石风不满意:“换一件厚的。”

海里嘟囔:“我没从家带冬天的衣服过来。”

袁石风皱眉,走去她的房间,打开她的衣柜看,果真没点厚点的大衣。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带海里先去逛街,买点厚实的衣裳。

一路开车过去,路边的银杏都黄了。

李妈常念叨,说海里当真是稀奇的,出生的时候虽然也是深秋,但中午的阳光很大,特别温暖,银杏还没被冷空气吹黄,那个中午好像特别热,人一动就会出汗,海深还在玩泥巴,李爸还在钓鱼,两个人跑回来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的。海里就是在这么个稀奇的天气里出生的。而后每年的这一天,天气都没像她出生时的那一天暖和了,甚至冷极了。李妈说,这样也好,看着银杏全黄了的时候就知道海里的生日要到了。

这个城市的银杏不专一。从高架的这一头开到那一头,下边路上的银杏从黄到绿。

袁石风把车停在停车场,海里下车,风一吹就让她打了个哆嗦,袁石风皱眉:“等会儿挑一件大衣你就可以穿上了。”

海里不说话,跟他并排走着,他们离得近。海里想着,袁石风除了有时候会拍拍她的脑袋,其他的,并不会对她做亲昵的举动。

海里抬头看他:“今天我生日。”

袁石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对啊。”

海里转过头,没看他了,直视前方,抬起手,直接把手伸进了他的大衣口袋。他的毛呢大衣真暖啊,她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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