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邦/忍瑞]与你同行(19)

深深呼吸安抚波澜起伏的心情，蓝眸青年拨开对方钳制的手：“呐，双龙的太子殿下。”强装冷漠，他又用上了这个非常有距离感的称呼：“你有你不惜一切的坚持，我也有我绝不退让的保护。就此别过吧……再见。”

“………………”

僵直了身体，伊藤忍一直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直到蓝眼的青年走远。

在那月白色身影彻底融入青山绿水的最后一刻，年轻的将军终于以极其缓慢地动作扭头看去。像是要把那一幕永远永远地刻入脑海中，一贯深如古井的黑眸泛着淡淡的伤痛。

至始至终，名满天下的神医都没有过回头和迟疑。

至始至终，纵横沙场的将军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只是缓缓、缓缓地，握紧了拳。

第35章 第二十二章

『申时五刻•京城•御书房』

“陛下。”

一个黑影迅速地闪进御书房。

“太子府有新消息传来了。”

『申时九刻•异人谷•议事厅』

“烈，准备好了吗？”

南宫烈闻言回头，沉着地微微颔首。

“好嘞~！”向以农拗了拗手，对整装待发的众人笑出一片狂傲张扬：“那我们出发吧！”

『申时五刻•京都•太子府』

宫崎耀司静立府门，迎接沉默异常的伊藤忍。

“他走了。”

“……”

“忍。”静默了一会儿，宫崎按捺不住再次开了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直以来，你和曲希瑞之间的问题都是我给你出主意的。这回，你不该主动一下了吗？”

伊藤忍抬抬眼，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话语。宫崎耀司却徒然觉得压力袭来，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忍……”冷汗隐隐冒出，宫崎耀司努力抵抗着伊藤忍施加的威慑：“……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异人谷，找那些家伙，问个清楚？”

仿佛踩中了什么关键，一直冰封的黑眸漾出浅浅涟漪，连带着周遭气氛也轻松了几分。

“忍？”

伊藤忍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他的身份不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顿了顿，令人战栗的杀意笔直地射向宫崎耀司：“但那个人会对他不利，是不是？你之前为那个人效力，彻查关于他的事，是不是？而你现在彻底站在了我这边。”

年轻的将军昂起头，挑出一丝冷冷的笑，眉宇间隐现蔑视天下的傲气：“你和他是牵制我留下的筹码，而只要我留在京城，那个人亦不会对曲希瑞下手，我可有说错。”那个人，那个高坐在金銮殿上的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宫崎耀司垂头苦涩地笑笑：“忍……原来你比谁都清楚……那么你怎么会猜不到曲希瑞的身份呢……”

“…………”伊藤忍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望着那个月白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不是没猜过他的身份，只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曾在异人谷内意外看过的一封书信，所以他不会承认，那个最有可能性的猜测。

『申时六刻•京城•未名湖畔』

“咕嘟、咕嘟……”

初秋的气节，空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凉气。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却毫不顾忌地靠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的饮着酒。

凉风吹拂起他微卷的黑亮长发，奏起沙沙的枝叶清曲。

仰着头，青年喝酒的姿势很豪迈。可惜那巴掌大小略带透明的梅子青釉瓷壶不是涌泉，没能提供足够多的琼浆支持他的豪迈。

张开嘴上下摇晃着小瓷壶却没半点收效，还没喝痛快的青年显然对这个再流不出酒浆的小罐子很是不满。

发狠似的狠狠一抛，价值连城的梅子青釉瓶就这样落入了冰凉的湖水中，咕嘟咕嘟地冒了一串水泡以示垂死挣扎后彻底沉寂。

青年呆呆地望着瓷壶消失的地方，许久，自嘲的笑笑，将脸埋进臂弯中。

『申时六刻•京城•御书房』

“曲希瑞走了？”至高无上的那个人沉吟片刻，继而笑得玩味：“很好……那么，也是时候了。”

『申时七刻•京城•未名湖畔』

青年安静地蜷缩在凉风轻拂中，任凭自己沉沦在寂静里。

“哎呀呀，寻香而来却也晚了一步，可惜了这举世难寻的珍宝啊……”

许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呆愣了一瞬，曲希瑞闪电般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遥叔？”

“抱歉啊瑞小子。”来人走到青年身边轻轻蹲下，一把将徒弟搂进怀里柔声道：“我来晚了……抱歉。”

“……”

那一刻所有的背负疲惫委屈潮涌而至，蓝眸的青年瑟缩着抓紧了师傅的衣襟，放任泪水肆意染湿了温暖的怀抱。

『申时五刻•异人谷•议事厅』

面色凝重地收起一字排开的竹签，南宫烈缓缓地开了口：“令扬，开始了。”

“哦呵呵呵呵，总算开始了呢。”展家公子的一o一号笑脸上带了些许高深莫测：“那么，现在就等着看究竟是小忍忍先动手还是伊藤老大叔先沉不住气了。”

第36章 第二十三章

一年后•京都•金銮殿

面南而治的君王肃立在金銮殿上，宽大冰冷的龙椅在后，明晃晃的钢刀在前。

空旷的大殿就算在艳阳高照时也仍然阴森可怖，更别说此刻对峙的双方皆严阵以待。一时间，大殿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作为一个能隐忍十年抓住机遇一举推翻伊利斯在群雄逐鹿的纷争中夺得一席之地的上位者，伊藤龙之介即使陷入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黝黑的双眸依旧沉稳淡定。

“忍。”正当盛年的君王突然开口，安然的笑意中带着说不尽的自豪和骄傲：“你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年轻的将军不语，只是那与君王相似的黑眸又冷上了几分。

“你的成长比我想象的要更快更好。”环视着周遭齐齐瞄准自己的羽箭刀枪，君王满意地叹道：“只用了这些时间便让我陷入如此境地。”

一年，只用了一年。他的儿子便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悄然而快速地成长起来。蚕食了他的力量，替换了他的部员，收买了他的近侍，消灭了他的心腹。然后站在这里，把涵着冷光的长刀架上他的脖子。

“多好，多好！！”毫不在意那威胁着自己性命的长刀，龙袍在身的男人只是一个劲儿地赞叹，然后摇着头长长地叹：“只可惜啊……”

“只可惜……”笑容一分一分地冷下去，历经血雨腥风方才登上王座的男人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闪着嗜血的光：“你太重感情了！”

“一个上位者，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

“住口！”

自踏入大殿以来，青年第一次开口。剑眉微微皱起，挟着怒气的冰冷长刀毫不客气地划破了脆弱的颈项。

“我不稀罕什么上位者，只是要将这位子还给它原本的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伊藤龙之介蓦然仰天狂笑：“千百年来改朝换代的事情还少么？！这个天下究竟是属于谁的你倒是告诉我！”

“反正我不会要。”

伊藤忍厌恶地看着眼前状似癫狂的男人，冷声道：“让位诏书我已派人拟好，盖印吧。”

“呵呵呵。”冷静下来的男人完全无视长刀的锋刃，径直伸手推开：“忍，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眸光骤然一沉，青年将军手腕一翻一挑，顷刻间染血的利刃避开男人的手再度吻上颈项。

“什么意思？”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让整个大殿的温度又降了几级。

“什么意思？”不在意地抬手弹了弹龙袍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伊藤龙之介的笑容有着阴冷入骨的深意：“你以为，我真的对你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