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戏(7)
赵汀又帮她理了理头发，才敲门进去。
嘉年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和烟味，呛人刺鼻，即使是她也有点受不了，忍住了想要咳嗽的欲望，她抬眼看去，偌大的包间里，一个大圆桌在正中间，正对着宽大的落地窗，十几号人已经开吃了。
里面的人看到她来，也不过多关注，倒是俞凡招呼她过去。
“哎呀，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赵汀笑盈盈地走上前去，热情地和俞凡客套。
“是我们开始的早，你们今天能来是给我们面子。”俞凡这话真是给了赵汀和嘉年不小的面子，赵汀笑的见牙不见眼。
高跟鞋踩在柔暖的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音，嘉年站在赵汀身后听他们寒暄，余光轻轻扫过一圈，除了那天面试的三个男人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其余的都是和嘉年差不多年纪的小艺人、小模特，一溜色美女。
里面的氛围说不上暧昧，但也说不上干净。
赵汀和他们说过话之后就要走，离开之前凑到嘉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特别是王总，好好陪着。”说完就走了。
嘉年坦然然地坐到空着的位子上，打算跟随大流坐到最后，无奈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俞凡有点尖细的声音就响起了：“盛小姐，坐那么远干什么，坐到这儿来，咋们王总可是特地给你留了一个位子。”
嘉年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突然都看了过来，也没有多说，当下起身，款款几步，坐到王总的身边，“多谢王总厚待。”
王总全名王有良，但是不是和姚有才的名字异曲同工就不得而知了，他大概五十来岁，长相端正，身材匀称，浑身上下都保养的不错，只有一双眼睛略小了点，增添了一丝阴沉的感觉，他看着嘉年坐下后，就招呼大家吃吃喝喝，气氛又热闹起来。
“盛小姐，今年多大了，演戏几年了啊？”等到大家不再关注这边，王有良为嘉年到了一杯酒，送到她眼前。
这些嘉年的简历上都有写，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今年25，两年前开始拍戏的。”她接过酒杯，捧在手上没有喝。
“哦，难怪，我看盛小姐的演技很不错啊，假以时日必成万人追捧的偶像。”王有良夸张的张了张嘴，本来细小的眼睛也似乎亮了不少。
“多谢王总谬赞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空间。”盛嘉年语笑嫣然，态度却是不近不远。
王有良拉了拉椅子，靠近她一点，“叫王总太见外了，叫我哥哥就行了，我也叫你小盛，显得亲近。”
嘉年脸上笑意不变，但也没应答。
王有良瞄了她一眼，端过酒杯张罗她喝酒，“来来来，小盛我们喝酒啊，酒桌见朋友，待会儿你就知道哥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捧近红酒杯，浅浅酌了一口，王有良在一边看着她喝，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高脚杯流进了她嫣红的唇瓣，再经过喉咙流下去，纤长的脖颈昂扬出优美的幅度，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呈现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王有良的眼神渐渐暗沉，嘴角笑意加深。
这真是一个漂亮的叫人心痒的姑娘啊。
嘉年似是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变化，双眼直视前方，格外的从容与平和。
“小盛，你想要演女二号？”
“嗯。”
“为什么不想演女主角呢？”
嘉年如实回答：“因为年纪不符合。”
王有良无所谓地摆摆手，“年纪算什么？就像你和我年纪差的不少，可依然能成为知己，更别说这电影里的人物了，只要你想，就有可能，知道吗？”
嘉年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坐的笔挺，听到这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表现出更大的兴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有良眉毛一挑，身子凑了过去，浑浊难闻的气味洒在脸颊边，“你不想成为女主角？”说着，一只有点粗糙的大手摸上了嘉年放于膝盖上的柔荑。
嘉年心里抖了一下，却没有立马抽开自己的手，她看着他的目光依然礼貌而客气，脸上的微笑也依旧如故，“想，但这一次并不想，我知道我还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所以能演女二号就已经满足了，多谢王总的厚爱了。”
说着，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
既不愿意演女主角，也不愿意叫他哥哥，王有良看她油盐不进，目光冷了下来，他冷哼一声，自顾自喝酒。
一直分心在关注这里的俞凡出来打圆场，“在说什么呢，盛小姐，我还没给你介绍呢，这位是副导演谢芃，那天面试的时候你见过了，这位是制片张杰达先生，这位是刘总，和王总一样都是我们的赞助商，我们这部电影能拍，都要靠这几位啊。”
一句话，轻易道清关系，也就是说盛嘉年轻易得罪不起。
她一一向他们问好，包括已经“聊过不少”的王有良，他面色稍缓，但也没像刚才一样和嘉年聊天了。
心下默默呼出一口气，嘉年不敢乱看，只盼望这场酒局能早点结束。
她想自己今天的表现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合格的，也许这一次的机会又要从眼前飞走了，她思考是不是应该试着去挽回，反正讲几句好话也不会少块肉。
但她从小到大所秉持的原则就是要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是面对再大的苦楚在众人面前也要保持良好的风范，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卑躬屈膝。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一旁的王有良突然靠了过来，顺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反应不及，她的肩膀已被人搂着。
“你不是说能接受大尺度的床戏吗？那要不要先在这里预演一下？”肆无忌惮的话语，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嘉年甚至还看到对面刘总已经伸进旁边女孩上衣的手停了下来。
她只觉得脑袋中的血液哄的一下往上升，整个人处于懵的状态，有一瞬间她想不管不顾地甩这个老不羞的一巴掌，但她忍住了。
深吸了两口气，她才找到了开口的声音，“王总说笑了，我虽然愿意为事业献身，但也希望是在片场。如果让王总失望了，我在这里敬您一杯，请见谅。”
如果王有良这时清醒点，那他就会受了这杯酒，把这事揭过去，反正他有钱，要什么女人不行，没必要非得强迫一个不愿意的，这行业虽然糜烂，却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但他今天喝多了，话一出口就收不住，“出来卖的婊/子还想立牌坊，这圈子里有哪个女的没被睡过，你去问问现在大红大紫的那些女人，问问她们以前伺候男人时用的是什么姿势？再问问这几个男人，有谁没有上过你们的床！”
这话讲的真是过了，连俞凡等人也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事也许有几分真，但被放到台面上讲总有几分难堪。
嘉年却是再也忍耐不住，甩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用尽最后的理智和俞凡几人告别，“俞导，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
说完不待他们反应，就拎着包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好无聊，就没有人来陪我聊聊天嘛
☆、我的骄傲
逃离房间后，嘉年没有立马离开，她扶着墙大喘了几口气，才往前走了几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赵汀打电话。
对方过了很久才接，“怎么了？”
“你过来接我。”因为刚刚过于生气，嘉年觉得现在有点缓不过神来，而且就算外表装的再冷静，她的内心还是惧怕的。
“发生什么事了？”赵汀察觉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问她。
“你过来找我就是了。”她几乎是低吼出声，顺着走廊往前走了一会儿，恰好对面有服务生走来，她微微侧过身，躲开对方的目光，站在原地等赵汀。
很快，赵汀就从另一头小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