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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恨:与卿何欢(241)

作者: 刘连苏 阅读记录

不过,就算顾成恩一口咬定亓灏与梁宽有不轨之心,但亓灏却说那密道是在梁宽的府邸修建之前就有的,而且还能找人出来作证。

再者,那密道在最尽头早就已经被堵死了,这说明不了什么。

梁宽也是一样,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

至于那银两,既然是在井底下面,那顾成恩一次都没去过梁宽家中,就算是受老皇帝之命去搜查,可为何前院各个厢房和库房不去搜,偏偏直接冲着那后院的废井去了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出戏是顾成恩一手导演的?

亦或者,他与那举报之人有什么关系?

对此,顾成恩的解释也很简单,那就是既然是赃物,肯定是要放在不为人知,不被人想到的地方。

库房、厢房这等地方,一搜就能搜到,而后院里顾成恩在搜索废井的同时,也搜索了茅厕,这也不能说他就是有备而去。

总之,双方都有道理,争执不下,吵得老皇帝头疼耳鸣。

亓灏抿了抿唇,沉声道:“父皇,既然您是收到了举报密信,可否将那密信拿出来,让儿臣看一眼。”

“兴许,找到那举报之人,事情便真相大白了。”

老皇帝想了想,便从折子下面抽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亓灏。

亓灏接过来后,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手指不着痕迹的捻了一下纸张,随即又将信纸放于鼻间,嗅了嗅,他冷笑道:“父皇,这纸是最近翰墨轩独家出售的柏兰纸,因为自带香味,写上字后久不褪色,所以生产极少,卖价极高。”

“能买的起柏兰纸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还有这墨,应该也是出自翰墨轩的明珠墨。翰墨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在店铺中买过东西的人,都要做个记录,为的是以后好送货上门。”

“父皇,只要派人去查一下这两日有谁买过,我们便很容易查出来。”

其实,亓灏之所以要看那密信,只是想看看到底那字迹是不是出自顾成恩之手。

看过后他发现,字虽不是顾成恩的字,可那纸张的触感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因为,以前他曾派杜江暗地里从顾成恩的桌案上取走过一封他给旁人的信,那时顾成恩用的纸张,便是柏兰纸。

所以,亓灏才会从柏兰纸和明珠墨上下手。

果真,顾成恩一听,身子瞬间绷直。

他眯着眼睛,望着亓灏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

亓灏勾了勾唇,回之一笑。

老皇帝大手一挥,对一旁的贾公公吩咐道:“小贾,去查一下。”

“是,皇上。”贾公公应了声,转身离开。

亓灏心底有了数,气定神闲的坐下,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品着名茶。

顾成恩瞧着他这般淡定自若的模样,心中的火气烧得更旺盛。

深吸一口气,也坐在了亓灏的对面。

而梁宽,自始自终,仍身板笔直的跪着,脸上神色很是平静,不见丝毫慌张。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贾公公回来了,“皇上,这是翰墨轩的账本。”

顾成恩在看到那账本的一瞬间,他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平时他向来都习惯使用柏兰纸和明珠墨,可是却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小细节却让自己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不得不说亓灏当真是心细如发。

这次本是要对付亓灏的,难道要被他反摆一道?

亓灏的余光捕捉到顾成恩的神色中透露出罕见的一丝紧张,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渐大。

“咳咳咳……”

老皇帝一边翻看着近期购买柏兰纸和明珠墨的名单,一边用手捂着帕子用力的咳嗽着。

不知道是前些日子纵欲过度,还是因为八皇子一事心力交瘁,总之老皇帝的身子又不好了。

贾公公见状,赶紧倒了杯茶送上前道:“皇上,您喝茶。”

老皇帝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茶后,勉强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味压下。

眼睛看东西最近也有些吃力,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十多页的名单一一看完。

手指着一行,他抬头看着顾成恩,问道:“顾侍郎,你最近买过柏兰纸?”

顾成恩眸光暗了暗,点头道:“微臣以前只听说过这纸张不错,一直未曾用过,所以好奇之下便跟风买了少许。”

不止买了柏兰纸,他还买过明珠墨。

所以,老皇帝在看完了柏兰纸的名单后,又去翻看明珠墨的名单。

顾成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买明珠墨的人不多,只有两页的名单,所以老皇帝翻看的要比刚才快很多。

待他合上账本后,皱眉道:“长期买柏兰纸和明珠墨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翰林院学士莫东盛,一个是魏廖,还有一个的名字竟被水打湿了,根本看不清楚是谁。”

莫东盛之前被老皇帝安排了整理典籍史实的任务,所以用柏兰纸和明珠墨这倒是不足为奇。

魏廖是太医,一心想编写一本集世间各种疑难杂症为一体的医书,他买这两样东西也是可以理解。

可是,那第三个人到底是谁呢?

不过,不管他是谁,写密信的人一定就是那名字被抹掉的人!

“哦?”亓灏本想等着顾成恩被揭穿的那一刻,在听到老皇帝的话后,他唇间的笑意发冷。

同时,顾成恩的神色明显的放松下来。

“欸。”贾公公在给老皇帝续茶的时候,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模糊不清的名字,小声道:“这字好像是……”

“嗯?”亓灏耳尖,立即放下杯子问道:“贾公公,你有何发现?”

顾成恩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冰冷的目光“嗖”的一下子射向了贾公公。

这骤然射过来的冷光,让贾公公顿时感到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早在刚才亓灏与顾成恩二人为梁宽争执的时候,依着贾公公的经验,便觉出其中有些不寻常。

再看着顾成恩乌云密布的脸,贾公公身为宫中的老人,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的道理,所以立即摇头,“没……没什么。”

即便是有什么,他也不可能傻到当着顾成恩的面说出来。

贾公公不说,不代表亓灏就这样作罢。

“父皇,能否让儿臣看一下这账本?”

老皇帝“嗯”了声,便示意贾公公将账本交给亓灏。

亓灏盯着那模糊的名字半晌,轻声道:“父皇,这个人的名字是三个字,其余两个儿臣看不清,可那中间的字,应当是成功的‘成’。”

“成?这……咳咳咳……”老皇帝听罢,紧接着捂着嘴又咳得撕心裂肺。

“皇上,要不然奴才去太医院将魏太医请来吧?”贾公公一边轻轻拍着老皇帝的后背,一边语气担忧道。

“朕……没事,咳咳咳……”老皇帝摆手,咳得一张老脸通红。

视线从账本上移开,亓灏低声道:“父皇,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吧,总这样咳嗽下去也不是个事。”

“老毛病了,不碍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老皇帝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声音里就像是卡着一口痰似的,含糊不清。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老皇帝继续道:“你刚才说这个是‘成’字?”

亓灏点头,目光瞟向了对面的顾成恩,笑道:“跟顾侍郎名字里的成是同一个字呢!”

老皇帝转头深深的看着顾成恩,抿唇道:“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很多,重了同一个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能,自从多日前得知自己与顾成恩八字不合后,他对顾成恩整个人的态度,内心深处其实都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不明显罢了。

所以,这次他嘴上虽为顾成恩辩解,心里还是不免起了疑心。

“那……现在又该怎么办?”亓灏将账本重新交给老皇帝,淡淡道:“让梁宽背着这不清不楚的罪名?”

账本并未合上,老皇帝垂眸,仔细的辨认着中间那个字,发现那确实是个“成”字,而旁边那两个字,尽管是一点都看不清,可老皇帝在头脑中还是渐渐自行填补成顾成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