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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战歌(9)+番外

作者: Mr_Alpaca君 阅读记录

白船长方才已经喝了老多,又起路来晃晃悠悠。鬼夫人腾出一只手来搀过他,把人扶回桌前坐好。

白船长没有制止,却还是耿着脖子不肯看她。

鬼夫人叹了口气,取过另一只杯子给自己也满上,向他抬了抬杯。"白船长,这酒我一杯不会少喝,可你也要同我讲讲,这是为何而喝。"说完一口饮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白船长还没来得及阻止,见她喝的那么快皱起了眉。鬼夫人却还想再饮第二杯,白船长连忙压下她的杯子,似乎更加气恼。

"白某之怒同夫人无关。不过是怨人生无常,有缘无分。朝思暮想抵不过一句各自为主,牵肠挂肚却看不透伊人千面。夫人,你说我怨的可有道理?"

鬼夫人一下子沉默了。白船长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深黑色眸子看不到底,鬼夫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白船长却放过了她,自嘲的笑了。"旁人的顾虑我何尝不解,只是不愿去瞧不愿去听罢了。我喜欢你喜欢的那么紧,多希望你同我是一边的。可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到头来你还是人家口中的天作之合的甄家太太。"

他醉醺醺的,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双目无神的望着桌面,罕见的的显出些脆弱。

白船长的每一句,都像是一颗细长的钉子,轻柔的,深深地扎进鬼夫人的心。

鬼夫人盯着白船长眼角的泪痣,心里像是燃起了火,烧的她又疼又痒。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于是她凑上去,捧起白船长的脸,笨拙的吻了上去。

鬼夫人的唇很软,还带着甜甜的酒香。白船长睁大了眼睛,一下就清醒了。

鬼夫人轻轻一吻,蜻蜓点水一般,脸立马就红了,好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白船长看着鬼夫人不知所错的样子,好像心里最柔软的部位被人轻轻撩拨了一下。

他笑了起来,温柔的扳过鬼夫人涨的通红的脸,吻了下去。

烛光摇曳,映着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影。白船长贪恋鬼夫人的唇,迟迟不愿放开她。

鬼夫人只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包围了,明明这么亲密的举动,却意外的不觉得厌恶。她知道故事的开端是个错误,可她竟不舍得两袖清风不留痕迹了。自己早就失了心,也许是知道五年前的真相的时候,也许更早。

戏文里道,真亦假时假亦真。人间□□,又何必非要探个真假呢。

第9章 风起

白船长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猛的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宿醉的晕眩感盘旋在脑干挥之不去,白船长反应了好一会才慢慢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儿。

他嘴角突然勾起笑意,昨夜的事情像是蒙了一层纱,他大略还记得些情节,只觉得美妙的不真实。他隐约记得鬼夫人主动靠近他,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满是兵荒马乱的沉迷。

白船长抿着唇,笑容突然停住,有点困惑的挑了挑眉。然后……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敲门声又响起来,打断了白船长的回忆。白船长有点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口应道,“进来。”

来人是王副官,看向白船长的表情十分复杂。

白船长瞥了他一眼,扶着床起身,披上衬衣。“干甚么催命似的,怎么了。”

王副官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伸手指向白船长的脖子,半空中却像是改了主意,画了个圈又收回来挠了挠头。“撒,撒先生来消息了,说是近期准备来一趟苏州。”

白船长注意到了他的窘态,嗯了一声,凑到镜子前查看。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被人揍过,脖子上到处是暗红色的痕迹。白船长愣了愣,不着痕迹的系起扣子。“你继续说。”

王副官叹了口气。“近来苏淮一带有异动,撒先生疑心皖军有北迁之势。”他停了停,又补充道,“他还提到了上海的革命党,有情报称张将军似乎也有拉拢他们之意。”

白船长的手顿了顿。“革命党。”他沉吟着。“他们怎么也搅合进来了。”早些年同盟/会还在的时候,少年白船长也曾与他们的人有过几面之缘,自打一三年冬天袁统领遣散了这些人以后,白船长已经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了,算来也已经销声匿迹了许久。

世事浮沉,多少势力都各据一方,深埋在平静的水面下伺机而动。白船长蓦然感到了一种不可言述的张力和暗潮涌动。

他抬眼望向窗外。日头正高,无风无云。

白船长摇摇头,怕是要变天了。

鬼夫人一夜未眠。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心乱如麻。

昨夜一时冲动去到白船长房里,当真是无知者无畏。白船长酒后吐真言,句句戳心窝,鬼夫人却只替他觉得心酸。他那么聪明的人,自己的小动作怕是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舍得发作罢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自己就像着了魔,忘却了那些金规玉律,一心只想同他亲近。想到这些,鬼夫人又觉得脸上烧的不行。

白船长的眼里燃着火,动作却无比温柔,亲吻鬼夫人像是啄着珍宝美玉。

鬼夫人动了情,伏在白船长肩头舐咬着他的脖子,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发生些什么,白船长却突然停住了,他轻轻推开她,脸上带着笑意,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副官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尴尬的场面,白船长衣衫不整的半摊在椅子上,鬼夫人在一旁红透了脸不知所措。王副官为白船长把过脉,确认他只是喝多了睡着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憋着笑意把他架回了床上。

忙完了才意识到鬼夫人还在屋里,只得挤出一副温和的模样,“嫂嫂您也早歇了吧,小乙先不打扰了。”

鬼夫人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脸红的几乎能挤出血来。“今天的事情你只当做没看到,不许同他讲,我先……先回去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

鬼夫人躲在被子里,听见外面院里窸窸窣窣的人声,知道白船长怕是已经起来了,心里莫名满是羞赧。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只盼着那人熟睡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当自己做了个美梦,也少了这些尴尬。

白船长不知道鬼夫人这厢的万千思虑,他只晓得昨夜借着酒劲吐露了许多,鬼夫人主动同他亲近,半是悔过半是情迷,同他絮絮叨叨诉了许多安慰的话。

白船长权当鬼夫人是彻底决断了二心,这会儿只觉得身心舒畅。心思也被撒师长要来的事牵扯走了。眼下事态紧急了起来,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鬼夫人协助。

白船长来到楼下的时候鬼夫人正好出门,站在二楼的过道同他打了个照面,睫宇相交的瞬间又红了脸。白船长挑了挑眉,扬起了嘴角。

两人并肩走在院子里,鬼夫人一直不敢去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子。白船长见她这幅害羞的样子,忍不住逗她。“昨夜我似乎梦到了你,热情似火,半分没有现在的羞怯。”

鬼夫人抬头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就要往前走。白船长只好止住笑,拉住她,做出请罪的样子。“你莫要生气,是我不好,昨夜喝的多了,对你做了无礼的事,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他这话说的诚恳,鬼夫人只得看向他,“你是不好,叫我苦等几日,满心气恼却不肯同我说。”

白船长俯下身子平视着鬼夫人,正经八百道,“以后不会了。知道你与我同心,我再不会对你隐瞒。”

他引着鬼夫人来到信息处,屋里已经有几个人了,王副官也在。白船长同王副官点点头,又看向鬼夫人,“我也不同你藏着掖着了。过些日子我的恩师撒先生会来苏州主持大事,近来皖派在苏杭的驻军有北迁之态,我需要你替我传假些情报,牵制住他们。”

鬼夫人心猛地一沉,嘴上却道,“你这可是难为我了,我又哪来途径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