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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性别男(5)+番外

作者: 漱己 阅读记录

姜无岐淡然地道:“贫道本就从未要你还一身道袍予贫道,这道袍不过是被你撕破了些许衣襟,不妨事。”

“你这般客气,我倒偏生要还你一身道袍。”酆如归说罢,偏巧一轮红日从云端跳跃了出来,霎时天光大亮,将他照得分明。

酆如归仍旧是一身红衣,被洒了一身灿灿晨光后,这红衣宛若要燃烧起来似的,这红衣乃是纱质的,宽大的衣袂原本遮住了他的手臂,但此时,一双手臂的形状已然无所遁形,肌肤亦是依稀可见,他腰间的系带却是墨色的绸缎所制,散着扎眼的光泽,束住了他纤瘦的腰身。

忽地,他红衣的下摆被风拂起,将他双足上的云头锦履展露了出来,这云头锦履与红衣一般颜色,其上绣着莲花纹案,因沾过水的缘故,这莲花栩栩如生,娇艳欲滴。

姜无岐望着酆如归,稍稍有些恍神,片刻后道:“你若执意要还那便还罢。”

酆如归伸手覆在姜无岐那片衣襟上,少顷,他的指尖从那片衣襟摸索到姜无岐的咽喉上,轻轻点住,而后抿唇笑道:“我若是执意要将你剥骨抽筋,饮下你的血液,吃尽你的皮肉以及内脏,你也随我不成?”

姜无岐心知酆如归是在与自己玩笑,便笑着答道:“你决计不会如此。”

盛着二公子魂魄的酆如归自然不会如此,但真正的酆如归却是如此做过的,并且较方才所言更为残忍。

姜无岐对自己毫无防备一事,酆如归一方面忧心不已,一方面却又直觉得姜无岐便是自己溺于湖水之时急需的那根浮木。

末了,酆如归叹息一声,细细地端详着姜无岐逆光下温润的眉眼,猛然收回手,转过头去,踏着云头锦履走在了前头。

两人一人作女装,由外人瞧来乃是一美貌女子,一人却是身着半新不旧道袍的道士,一女子与一道士走在一处极为怪异,两人行至人头攒动的早市,引得过路人与摊贩连连侧目。

酆如归对此毫不在意,姜无岐却颇不自在,脚步都滞了一滞。

酆如归窥见姜无岐耳根的一点嫣红,扯着姜无岐进了家包子铺。

这包子铺仅有两张小木桌,酆如归扯着姜无岐在靠里侧的那张坐下了,而后扬声唤来小厮,要了一碗鲜肉大馄饨与半屉小笼包子,见姜无岐不作声,他奇道:“你不饿么?”

姜无岐的视线定在一路过的公子身上,闻言,收回了视线,道:“一碗白粥,再来半屉雪菜香干包子。”

小厮手脚利落,两人所要的吃食很快便上齐全了。

酆如归尝过一只小笼包子,才问道:“那公子可是有甚么古怪之处?”

“我看他心术不正,并非善人。”姜无岐从手边的竹筒中取出一副竹箸,方要去夹那雪菜香干包子,却听见酆如归揶揄道,“却原来道长还擅长相面。”

姜无岐认真地答道:“我不曾习过相面之术。”

“我是与你说笑。”酆如归因这具身体之故,喜食荤食,他吃罢鲜肉馄饨与小笼包子,一手支着下颌,暗道:你若是习过相面之术,许便不会着那酆如归的道了。

未多久,姜无岐便也用完白粥与雪菜香干包子了。

酆如归大方地付过银钱,又回首道:“走罢,我们买道袍去罢。”

酆如归唇上油润一片,唇瓣启阖间,可窥见藏于其中的一点舌尖,这舌尖竟较他上过唇脂的唇瓣更为鲜艳。

姜无岐略一犹豫,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道:“你还是先擦干净了,我们再走罢。”

酆如归会意,却故意走到姜无岐面前,取了丝帕出来,抬手去擦,被姜无岐偏头躲过后,委屈地道:“你不是要我为你擦拭么?”

姜无岐并未觉察到酆如归的戏弄,摇首道:“我是要你为你自己擦拭。”

“原来如此。”酆如归做恍然大悟状,立刻拭过自己的唇瓣,“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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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上午五点到七点

第6章:黄泉路·其二

酆如归且走且看,良久,才瞧见了一家裁缝铺子。

这裁缝铺子里头挂了数件已做好的衣衫,酆如归细细地看了,这些衣衫走线平整、剪裁利落、刺绣精致、衣料柔软,纵然远不及他之前做那王府二公子时身着的锦衣,但已是可入眼了。

接着,他走到了台面前,这台面上整齐地码着一匹匹的衣料子,他抚过其中群青色的衣料子,方要侧首去问立于不远处的姜无岐,却听得掌柜殷勤地道:“姑娘,你是要为你夫君做新衣么?”

酆如归含笑摇首道:“我不是甚么姑娘,亦不是为我夫君做新衣。”

酆如归的声线虽不似女子般娇柔,但亦无半点粗犷,加之容貌甚美,又傅粉施朱,实在教人无法不错认为女子,要不是他否认自己乃是女子,掌柜哪里能识出他的男儿身?

掌柜闻言,赶忙致歉道:“小的冒犯公子了。”

“无妨。”酆如归又朝姜无岐道,“这群青色如何?”

姜无岐答道:“未免太过鲜艳了些。”

酆如归指了指绀青色的那匹衣料子:“这绀青色又如何?”

“尚可。”姜无岐说罢,却瞧见酆如归向他招手道:“你过来些。”

姜无岐此生从未来过这裁缝铺子,他的道袍都是他师父醍醐道人命人去裁制的,他不曾想过会有一人为了帮他做道袍,非要与他一道来这裁缝铺子,且这人——这鬼原先是他打算除去的对象。

他怔忪了一瞬,才依言行至酆如归身侧,瞥了眼绀青色的衣料子道:“便这绀青色罢。”

酆如归将这匹绀青色的衣料子拿了起来,在姜无岐身前展开来一些,端详片刻,又扯过琉璃色的衣料子,两相对比,其后,酆如归放下绀青色的衣料子,眉尖微蹙。

姜无岐时不时地被酆如归的一双柳叶眼凝视着,已是颇为不自在,酆如归却又将群青色的那匹衣料子取了出来,望一眼姜无岐的眉眼,又望一眼这群青色的衣料子,如此循环往复了许久,酆如归方才踟躇着道:“你不喜欢这群青色罢?我倒觉得这群青色与你更为相称些。”

“那便随你罢。”姜无岐一向着深色道袍,这群青色相较之下,着实是鲜艳了些,但见酆如归一副生怕被他拒绝的模样,他竟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当真么?”酆如归笑逐颜开着道,“你切勿勉强。”

于姜无岐而言,衣衫能蔽体便可,颜色、样式并不如何紧要,他既应下了,不便食言,遂颔首道:“当真。”

“那你要甚么样式的?”酆如归思索道,“道袍有大褂、得罗、戒衣、法衣、花衣、衲衣六种样式,你身上的应是得罗。”

“得罗即可。”得罗乃是最为寻常的道服,交领、宽袖,自掖下开气,内带衬摆,亦是姜无岐常常身着的样式。

闻言,酆如归朝着掌柜道:“劳烦掌柜量一量尺寸。”

掌柜取出尺子与专门记录客人尺寸的簿子,又拿来狼毫与磨好了墨汁的砚台。

今日,他的妻子有旁事要忙,无暇帮手,仅他一人在照看铺子,他只得对酆如归道:“小的来测量这位道长的尺寸,公子你能否帮忙做记录?”

酆如归却是提议道:“不如我来测量尺寸,由掌柜做记录可好?”

“如此亦可,多谢公子。”掌柜将尺子交予酆如归,自己则执起狼毫沾了沾墨汁。

酆如归拿起尺子去测量姜无岐的肩膀,却见姜无岐抿紧了唇瓣,一身皮肉紧绷,脖颈上竟有青筋微微凸起。

“你紧张甚么?”酆如归轻笑一声,附到姜无岐耳侧道,“我即便要吃了你,也决计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行事,你不必紧张。”

姜无岐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紧张,许是初次被人测量尺寸的缘故,又许是这测量尺寸之人是酆如归的缘故。

酆如归本是双手拿着尺子,见状,腾出一只手来,轻拍着姜无岐的肩膀,笑道:“放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