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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神莫】水问(2)

作者: 璃光 阅读记录

重返东瀛,莫召奴早有孤军苦斗的觉悟。先是鬼祭後有真田龙政,双重背叛的身份经军神政权大肆渲染,断了他的根;中原战况不利,三哥亦自身难保,能给他的帮手也有限┅┅他从不祈望也无以期待他人援手。

然而,偏生命运总是不来个出人意表就不甘心似的,让他遇上草一色与神无月──或者说,南武魁。即使陷入遭人追杀之境,莫召奴心中不由得亮起不知能燃烧多久的希望之火。相处时日虽短,患难中的真情总是令人珍惜。他对这两位朋友的感激使任何言语皆成多馀──所以,他只能报以微笑。

莫召奴蓦然忆及素还真的面容,他如今於异乡唯一的牵挂。他还记得当年三哥初至心筑情巢的时候,他为一解三哥所中之毒寻遍大江南北。在情巢榻前看著三哥苍白无血色的昏沈病容,彷佛心扉有块角落崩溃落地,裂成千万碎片。

『我愿意为你牺牲我的生命,你愿意以相同的态度来对待我吗?』

莫召奴要的从来不多,但也未曾减少。

可身中剧毒的人早已意识不清,又怎可能应声呢?然时至今日,莫召奴终於明了,那时的他,根本不需要三哥的回答。

只消一个眼神,一抹笑容,他随时可以献上所有。

「莫召奴、莫召奴!」隔日一早,见莫召奴迟迟未醒,草一色趋前拍了拍丽人的肩,却仍不见动静。卧伏在地的召奴两颊呈现不自然的粉嫩红潮,略带急促的吐息,使草一色转头看向神无月的眼神十分怪异,活像个捉奸在床的绿帽丈夫,「喂,我说神无月啊,你该不会趁昨晚夜黑风高我睡著┅┅」

神无月老大不客气地一脚踩上半蹲著的草一色的脑袋,还以昨日颜色,「不好意思,我的良心还活蹦乱跳呢。抱歉让你失望了。」他跟著半蹲,伸手探试召奴的体温与脉搏,继而讶异出声,「他在发高烧!」

「什麽?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会莫名其妙生起病来?」

「可能是伤口发炎引起的,昨天他保护我的时候,我记得受了不少伤┅┅」神无月语调转涩,倏然一惊,「慢著,他的伤口呢?」

「你不会是昏头了吧?莫召奴哪有伤口了?连衣服都没个破洞好不好?神无月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草一色险些忍不住往神无月头顶敲,「不过,混战那麽久,居然能毫发未伤┅┅的确有点奇怪。」

神无月没有回答草一色的话,视线锐利森冷,似在寻找什麽,细细扫过莫召奴周身。俄顷,他像是寻得固中关键,手捏阵形,轻喊声「解」,召奴那身以亡命者而言是白得过於亮烈的洁净衣衫立时出现几许血污。

「是幻术!什麽时候┅┅」草一色诧异道,「他居然用幻术骗我们?」

「召奴该是出於好意。在昨天的状况下,又是我中毒又是大军包围,逃命都来不及了。他应该是不想你我再为他的伤势心烦吧。」

「唷~你倒挺了解人家的嘛。」草一色调侃道。

「可是,军神手下忍者的暗器,切口虽小,却深可入骨。」神无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久不处理,很容易引起发炎感染,这点他理当知道才是。」话中似多有责备之意,可神无月脸庞的线条柔和地令草一色瞪大眼睛眨呀眨的,以为自己看到幻觉。那温柔无端地令旁观者感到不忍──那是心痛凌架愤怒的表情。

神无月不再多想,打横抱起莫召奴,无力垂摆身旁的两手宛若水晶制作的钟摆,随神无月的动作摇曳,教人心纠的弧度。

「你该不会是想带莫召奴去找太夫吧?」

「没错。」坚定不容拒绝的态度,与其说是南武魁的威严,不如说是带病重的妻进城求医的乡巴老丈夫,有著乡野草莽大无畏的气势。

「容我提醒你,大家都是通缉犯,就这样抱著他去,不怕被军神抓?你认为在这种状态下的莫召奴,有任何自保能力吗?」

「我是南武魁。」神无月开始心虚。

「是啊,中了东瀛第一奇毒,功力仅馀三成的武魁,只能拿去当军神的下酒菜啦。」

遭草一色无情地戳中痛处,神无月苦思默想了好一会儿,复而愉快地开口道∶「喔~我知道有个好办法,既能让我们不被发现又能让莫召奴得到治疗。不过这计划得委屈草兄,不知草兄介意否?」

「说来听听!」草一色豪爽答允,没有发现神无月唇边的狡诈奸笑。

奈川郊区的客栈,向来是个人迹罕至的角落,若是寻常人家恐怕是得关门大吉了,但客栈老板不愿放弃这祖传事业,决定全家改行当农夫,经营客栈当副业,如此,一家人既有了稳定的收入,偶尔还能开点小差,可说是一鱼二吃。一家人从未怨过什麽。

不过,当那身穿披风兜帽半掩的年轻人抱著他那病容憔悴的妻进来的时候,那惨白近乎透明的玉颜,著实让人不忍卒睹,却又禁不起那美丽的诱惑频频回首。虽然年轻人的披风掩去了妻的大半脸容,但在那布料之下的,想必是张世间难见的绝世容颜吧?

「不好意思,我们本想回京探亲,不料我妻子突然生了病,现在还发著高烧,不知你能给我们两间房,再帮我叫大夫过来吗?小人先行谢过老板。」

年轻人大手一挥,後头像是仆役模样的男子,便递上一个小袋子,置於柜台上。在袋子放下的刹那,犹能听见沉重的铜钱演奏的天籁。

「没问题没问题,老爷子我马上替你办。」

大概是老天特别的祝福吧,今天竟难得让他们碰上了出手阔绰的大爷。伺候好这一回,接下来这大半年说不定就不用愁了呢。

莫召奴从不相信「永远」这回事。或许这是因为他的人生充满太多不该在这般青春奔放的年纪出现的磨难,在他能尽情挥霍自己的青春前,正义感与爱国心便已把他导入死胡同。双重叛国,亲友俱丧,在这变动无常的世界,「永远」只是世间人美丽的幻想,随时都可能被戳破,而戳破之後,什麽也不会留下。

然而,在三哥身上,他却发现了「永远」。即使那永远相较於自然的永恒,不过刹那,然对於当下活著的人来说,却是弥足珍贵。情巢的智者也好,南朱雀也好,素还真的左右手也罢,他想尽办法留住那亮烈璀璨的刹那,但是三哥呢?

他从未触及三哥的心,也不敢触及。早已了然的,他早已明白那神圣的领域不属於他,却甘愿耽溺於这份美梦,不肯清醒。

一旦清醒,他就必须面对,自己身边其实一个人都没有的这个事实。

然而,当他自泅泳多时的宁静黑暗返回意识的岸边,见到的竟是神无月灼烫的目光。

「神无月?」裸露的情意令莫召奴心底生畏,下意识地往後退,却惊觉自己四肢乏力,无法动弹。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脸转偏了些,呐呐地吐出如丝细语,「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这是你这些天来第几次的『对不起』了?」神无月不愠不火,尽力使声调别有太多的起伏,可底下握著莫召奴的那双手抓得死紧,近於「疼痛」的力道。

但莫召奴却没甩脱的念头。彷佛那疼痛正是他长久渴切的温暖,极度冀望却也极度压抑的需求,宛如寒风凄冷的荒原,终於长出几株鲜嫩小草,娇翠欲滴。

「神无月。」莫召奴低喃著,玉润温和的嗓音因大病初愈显得略为低哑,别有一番惑人风情,潜伏幽微暗香,「连你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感情,你要我如何答应?」

神无月呆滞良久,门外本要端粥进去给病人吃却莫名其妙变成窃听贼的草一色,粥仍端得稳稳的,可神智已不知飞到哪去了。

「嗯,我是说不清楚。」乖巧点头,「所以,我还是身体力行给你看好了。你说如何?」

「这就是南武魁对待病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