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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28)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江玉璃坐下之后,江夫人赶紧解释道:“玉璃染了风寒,便让只让她来给大人请安,便不同大家一道用餐了,免得过了病气。”

虞濯从小到大也没染过什么病,着实是内力深厚的原因。

“倒是本官疏忽了。”虞濯看着江玉璃一双眼睛,称得上秋水剪瞳,必定是个极温柔的女子。

两人对视一眼,江玉璃便垂下脑袋,面色发红,幸而有白纱掩面。

“大人,奴家便退下了。”江玉璃声音婉转动人,娇而不腻,听得极为舒服。

虞濯内心直叹气,若是他这么辜负了一个如水的女子,那才是要遭受天谴。等她走后,便道:“温婉动人、娴静如月,陛下为臣赐了一门好亲事。”

“大人可别这么说,玉璃没有绝色之姿,也没有满腹的才学,还望大人不嫌弃才好。”

出了江家门后,虞濯问道:“逐兰,你觉得江家大小姐如何?”

“没见着面,看不清容貌,不过江家二小姐倒是生得不错,为人也活泼,不似大小姐那般中规中矩。”

虞濯一笑:“你倒是会评头论足。”

“这话小的只同大人说的。”

“未出闺阁而声名远扬,身为庶女却名压嫡女,少些礼数,确实不宜做相府主母,先前是我不懂,后来想着也是陛下思虑周全。”

逐兰“嘿嘿”了一声,说道:“大人真是三句不离陛下呀。”

“你少与我扯皮。”虞濯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逐兰顿时还委屈起来了,直言自己要被敲笨了。

路过一家药铺前,本来虞濯打算买些艾蒿来熏炙,然而问过药铺掌柜后,不仅他的店铺说卖光了,还说别的店铺也没了。

逐兰不信这个邪,说道:“大人,咱去别家点看看,说不定是这个老头子坏得很,想讹我们。”

“嘿你个小屁孩,怎么说话的。”药店掌柜顿时火冒三丈,“你尽管去看,在这儿能常价买到艾蒿,这药铺里的东西随你拿。”

捏了捏逐兰的脸,虞濯笑着说:“多大的人了,张口就来,你这可是毁人信誉。”

逐兰撇撇嘴,一溜烟地逃了。他还真的挨个问了京城的店铺,大多数掌柜一听是个半大小子来买艾蒿,直接让伙计轰出去。

故而,虞濯一回到左相府,就看到了逐兰哭丧着脸的表情。

本来虞濯打算留到晚上的,然而江家的大小姐染了风寒,他也只能提前回来了。这么一想,晚饭还可以去皇宫蹭一顿。

“阿冰呢,叫他,同我去宫里。”

“好嘞。”逐兰一口应下,赶紧跑到夏语冰的屋子,逐兰和染墨这两人一动一静,倒也是够凑合。

看到本该出现在江家的虞濯突然到宫里用膳,夏侯瞻无奈的同时也有几分舒心。“小德子,去御膳房说一声。”

“好嘞。”

趁这儿的人只有夏侯瞻与赵公公,虞濯便少了点拘束,说道:“这小德子真是有福气,都说仆随主人,今日瞧来,还有三分接近龙颜。”

赵公公满脸堆笑地说:“那老奴是没这福气了。”

“上了二十后,容貌便不大变了,怎么说得上福气不福气。”

“尚早,恒清陪朕去御花园逛逛,其余人不必跟了。”夏侯瞻说罢走进衣帽间,换了一身常服。

虞濯手里照旧揣着赵公公托他拿的裘袄,还嘱咐他起风了一定要给陛下披上。

“恒清,江家的大小姐你见过可还满意?”夏侯瞻本来想问为何提前回来,奈何他这也算是半个逼婚,只能曲折一下。

虞濯道:“今日不巧,江小姐病了,只是掩面一见,没有多谈。”

这个月底,虞濯就要同江玉璃喜结连理,届时再对夏侯瞻念念不忘,倒是他说不过去。虞濯再怎么失落,有时候也得面对——

他是君,自己是臣,虞濯自问怎么能生出这般心思。

“朕观恒清今日心事重重,不如今日同住寝宫内,秉烛夜谈。”夏侯瞻总能碰见虞濯不经意的失神与落寞,却又那般无缘由。

张了张口,虞濯发现自己着实生不出反对的心思。

“臣一切都听陛下的。”

隔着假山,有一伙宫女捂住口鼻,抬着一卷草席匆匆走过,神色慌张,故而没有注意到这对君臣。

“这都第五个了。”

“我今日瞧林太妃病恹恹的,怕也是……”

“少说吧,主子的岂是你我能议论的?”一个年级稍大的宫女教训道。

小太监可不服她,尖着嗓子说道:“她算什么主子,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待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头。”

“对呀,亏我当初还觉得她能成为太后。”另一个太监附和。

虞濯扯住夏侯瞻的衣裳,小声道:“那是得了时疫死的,千万别过去,别瞧那几人逞一时口舌之快,在尸身旁边说话,过几日非得染时疫。”

听罢,夏侯瞻蹙起眉头,却还是抓着虞濯的手臂,走出这片假山林。

“林太妃那里,朕要不要也寻个太医去看看?”夏侯瞻问。

林太妃是夏侯杰的原配,同时也是夏侯峰的生母,一手养大了夏侯启。这些年来一直安安分分,同原当个小门小户的妻子时无大差异。

“后宫的事,自然要问太后。”

一听到“太后”,夏侯瞻的语气便有些起伏地说:“恒清,你要成亲了,日后宫内也还是少住吧,毕竟未来也要顾及妻儿。”

自己想是一回事,听夏侯瞻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陛下,你不是说……”虞濯闭上眼睛,不是说好永远能住皇宫吗,到头来连哄他一句都不肯了。

“恒清?”夏侯瞻伸手,快要触及他的眼时,虞濯睁开双目。

睫毛轻擦指尖,留下淡淡的痒意。

第30章 思你成疾,药石无医 叁

宫内下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吃完晚膳,便已经在龙榻上添了枕头和铺盖,洗漱所用的布巾、脸盆也布置妥当。

二人沐浴过后,夏侯瞻还是选择继续看奏折、文书。

“陛下,这些都是臣挑过的。”虞濯把稍微小堆的奏折递给夏侯瞻,“其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陛下可以缓缓。”

“会试的座师,朕想让恒清……”

“且不说别的,光是这些事就能让臣焦头烂额了。”虞濯笑着说道。

显然,这一年的进士夏侯瞻必然会委以重任,若是他再当了这些人的老师,即便他无此种心思,在有心人眼中,自己恐怕就是下一个周熙。

夏侯瞻转念一想,他的思虑的确不妥。

“恒清,朕答应你,你若初心不该,朕也不会疑你伤你。”夏侯瞻说得很认真。君臣之间能彼此交心、信任,本就是自古罕见的事。

只是可惜,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虞濯自己目前跨不过去,今后也难说。

夏侯瞻出言提醒:“恒清,你又在出神了。”

虞濯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臣也如此。”便把自己的脑袋埋入书堆后,似乎不想与之过多交谈。

“这是在怪朕?”

假装打了个哈欠,虞濯说道:“陛下勿多想,臣只是……有些困了。还是快些看完折子去休息吧。”

夜近子时,灯火渐次熄灭,人语寂寂。

虞濯静静躺在龙榻之上,僵硬,不敢有丝毫动弹——夏侯瞻便睡在他身侧,光这一个理由便能让他辗转难眠。

每日批阅的奏折数不胜数,周熙之后,虞濯还未设右相一职,虞濯这些任务便全部落在皇帝头上。

起先是集中精神想怎么解决政务繁忙与宰相分权之间的问题,然而夏侯瞻忽然翻了一个身,面对虞濯。

虞濯立即被吓了一跳,探了许久夏侯瞻的鼻息,极为平稳,想必是熟睡了。

略带温度的呼吸在虞濯的手指边起伏,他不禁暗了暗眼神,收回手,无意间嘴带上了一抹笑。

鬼使神差地,虞濯凑上去,轻轻吻了吻夏侯瞻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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