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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游(1)

作者: 往海的萝卜 阅读记录

书名:洄游

作者:往海的萝卜

文案

就像二十二年前,窗外的光在他手指的骨节上浮动,那时你就知道即便是等待,时间依旧一刻不停。二十二年后,依旧是那个太阳,金色的光涣散在在他的手掌,你望着画布上交错生长的线条,掌纹一般的走向。哪儿存在偶然呢,你在二十二岁年华深爱的他,以及若干年后闯进你尘封禁区的那个二十二岁的少年。一切都是严丝合缝的,它们必然发生。红、黑、白,独立又交错的颜色,无关又纠葛的轨迹,可能每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爱上这么一个似父似母似情人的人,青春退场,又会有那么个如儿如女如爱人的人。水逝、云卷、风起,往往复复不过是换个表象继续来过,谁又是谁的陌生人?

内容标签: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婚恋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红,黑 ┃ 配角:无 ┃ 其它:

☆、黑(一)

你只是听说她,便爱上了她。

这个和你并无交集的人,你总是思念,梦里、醒着。她飘摇的面孔总是无端出现在你的分分秒秒,你伸出手望着凹陷的指缝,那书中描述的手中沙流逝的源头。你的心里无数欲将这缝隙弥上的线,仿佛求生般的愈合这思念。她困在这里,你伸出手一把扯开这线头。飘零的线条中你们走散了,或者,从来就没有走到过一起。

“可是至少我们经历的是同一个白昼和夜空不是吗?”

你狂热的、固执的将彼此联系在一起。

“只要我们还共存于这片天这块地,不管活着还是死去。脚下踩的地、抬头望的天、哪怕是最后魂归的,不也是在同一个宇宙?”

你不再满足片刻的相依:“人世太短,到永恒里。”

而现在,你看:“我们都是共同的并无交集啊,多么般配。我们同样的,谁也不认识谁,你说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

那些你总装作不在意又搜寻来的有关她的信息,在不被人看到的时候,你像掏心窝子一样将它们罗列出来:她读过的书、听过的歌、常用的词语常说的话、还有她每次眼睛张开闭间,流转在眼波的光。它们是怎样的停在一处,注视着某个物,视线又是怎样的在眼波的流转中移开,那个物,也顿失了受宠的光华。

那些歌调、书本、图画。曲韵行间潜藏着她未了的气息,情节转折、旋律抑扬,又藏着怎样的心事。

她的名字成为你内心最深处的隐疾,只要那个字被唤出。那些盘桓在身体里的,就如同蛊一样苏醒,浑身上下似乎都要奔着往一个地方。

那个字便成为你的心事,你沉默的划出一块禁区,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也不敢与自己提的禁区。这么段时间你都在练习,练习与它相处。

你学会在念起这个字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随即在后鼻韵中呼出,就像你每次举起哑铃肌肉发力的时候,一呼一吸,仿佛瞒天过海一般。你以为这不着痕迹的,打着释放的能量幌子而发出的叹息将就这样悄悄消逝。你能骗过自己,却骗不过她的眼睛。她仿佛是在惩罚你的孱弱:她眼波中光影流转,漆黑的发薄薄的散落在额前,她转身吐出口苍白的烟。

“囡囡”她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抚在你的耳背。你抬起手,苍白的手指上挂满她散落的发,它们缠绕着、拂动着,它们的末梢划过你指缝敏感的皮肤,你张开手想要得到更多的触碰。

——关于她。

那是如此常见的一个字,因为她而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报纸上、电视上、广告牌上…...哪怕是在破败的老楼和肮脏的街角,或是断垣残壁里破碎的一个难以辨识的偏旁,你总是激动又心跳将它连偏旁带部首装进心里一笔一画的拆开盘着。你热爱它的普遍热爱它的通用,你热爱它在你的生活中时不时的就冒出来,仿佛这样的普遍就是为与你时时相见而准备的,你看着它同样的也被冠在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而对于这些无端的共用,你总是突然的柔软,似乎与周遭无关的人等有了瞬间的灵犀,你注视着,就像她注视你一样。

你也去过她生长地方。

在最寂静的二月,从一团雾霾中抽身又钻进了千里之外的另一团雾霾。高楼、流光、霓虹......一样也没进入你的眼睛。

机场出口连接着破败的车站,昏暗的灯光照着脚下发黄古旧的地砖,明显的脏了旧了,拉杆箱的轮子此时不再是轻快的咕噜声。那种流畅、清爽,都被乌沉沉的石板砖所吸收,脚步声也一同吸收了。你抬起头四处搜寻她的影子,那枚瘦的、白的、青烟一般的影子。你的眼神越过出口、通道、安检处,没有,都没有。

就像家乡小县城的车站。

“这是她那时候的旧吗?”

想到这儿,你醒悟般抬头重新打量着这里。她也曾站在这儿,也许是匆匆的,也许也那么望着出口,突然她的眼前一亮,目光紧紧的锁在一个人身上。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总之她盼了很久,眼神就如你现在盼她那般,她们相拥在一起,渐渐的,两行脚步并成一串,也被这石板砖所吸收。

这是有她的地方,她眼里出现过的地方。

这就是你的目的地。

而生长,那一方水、土、空气,通过她的呼吸转化,最终长成了她。

云、雾、山、雨,她是这虚无缥缈的物化,它们同样的都是冰冷又湿润,在这亘古不变的景致中她汲取、生长然后有血有肉。空气经过鼻腔被她吸进肺里,呼出,一呼一吸,便有了生命。那小猫一样,浅浅的抽吸声,你的双手握住她微凉的肩,将她拉近,如同掌控了她的全部。她凉薄的就像山顶上的一块白雾,你敞开温热的胸膛如同洗澡时候揉碎在胸口的泡沫,用最亲最近的自己将她洗进身体。

氤氲的迷雾中你贪婪的呼吸着,那些错过的、不曾拥有的,你都报复式的吸进身体。

有限的行程几乎都行进在雨里,你放下伞:“怎么就偏偏遇上这连天的雨。”

在这个有湖环绕与山相拥的地方,一定是因为她。在她少年惆时、在她盼望时,也是这雨,润润的浇湿她的头发。

“你在哪里,我们错过太久。”

而现在,你也只抽出这四天三夜来。

晚了吗?

头顶绵绵的雨,有一种想释放又不敢落下的心急,这克制的控诉如文火般将你细煨慢熬。城市倾倒着狂热的思念,又似乎怕是扯她神伤。

这是一个不动声色怀抱善良的人。

“囡囡。”

“我在听。”

“好好对她。”

“那我们呢。”

“我们是亲人。”

“你好,我是黑,从昨晚到现在我已经是第二次醒来,我梦见她离开。”

“如你所见,我没有勇气对那人说:“我们分手吧”。”

“尽管我们在床上,那人距我一尺,眼前的背影如同大山的阴影,即使是美好的景物,这阴影也是可怖的。她手里屏幕的亮光越过肩头映在我的脸上,我望着那被光照亮的光滑的皮肤。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异,我幻想着,那是她,我闭上眼睛搜刮着记忆里那微凉、苍白的肌肤,我伸出手。而眼前那个不明真相的背影,我做不到,做不到欺骗,我也做不到,做不到坦白。”

“梦里,我总是面对着一排背影,在这没有目光直视的环境里,我的身体总是轻的可以飞起来,我飞过去握住她的肩,她沉默的以不被察觉的幅度往我身边轻靠,我的胸口感觉到重量的转移。我在极大的欣喜中醒来,手指还残留着梦里她凉滑的触感。我从床上坐起、我坐在沙发上、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坐在阳台的地板上。而我抬头,另一张面孔出现在我左上方、右上方,我用咀嚼和吞咽掩盖呼气吐气间含混的那声:“分手吧”。我只能加速咀嚼,加速舌头在食物中的搅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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