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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丫鬟(93)+番外

作者: 爱口口 阅读记录

杜小小见他要起来,急忙上前扶住,低着头不敢看,“少爷,是你说不想让奴婢打扰你看书。”

司徒景轩来到窗前,白衣映着火红的落霞,分外飘逸醒目,他推开窗,然后才回头,淡道:“是我说的么……”

这语气?杜小小噎了,一个是字怎么都吐不出。

“我只当你赌气乱跑,可从未说要你走。”司徒景轩将身子倚到窗台边上,突然笑了。

杜小小低着头没看见,心里突然一阵阵发毛,但凡少爷温柔起来,可都没什么好事情。

“这段日子,过得可好?”

“奴婢很好,多谢少爷挂念。”这少见的关心问话,让杜小小回答的更小心翼翼。

“那日我只说要参与统考,想要一个清净,并非是要赶你走。”司徒景轩轻轻启着唇,声音温柔缓慢,目光却是沉着而又冷静,“总是你顺心些,熟知我的作息与脾性,若非她们实在不合我意……你找个时间从二哥那搬回来吧。”

熟悉的温柔,依稀勾起当初心动的感觉,杜小小差点迷茫,可是娘亲的话一下回响在脑海里,她沉默片刻,道:“奴婢今日来找少爷是因为杜公子有事情托奴婢转达,并没有别的意思。”

司徒景轩低头看她,轻声道:“如果我允许你有别的意思呢?”

太过温柔的语气,暧昧不清的语句,任谁都会忍不住浮想翩翩。杜小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半会才艰难回答,“杜公子说宫里再传公主与少爷您的婚事,如果少爷你最近要去宫里,千万小心些,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她一口气复述完毕。

司徒景轩不动声色,只是颔首:“好,我知道了,不如你等会就从烈园搬回吧。”

杜小小手心出汗,静了一会,鼓起勇气道:“少爷,奴婢不想搬……”

司徒景轩打断,“我让素兰素琴与你一道过去。”

杜小小摇摇头,退了一步,语气颤抖却是坚定,“奴婢笨手笨脚,经常会惹少爷生气。少爷殿试在即,奴婢不想叨扰了少爷。”

俊脸神情渐渐变得冷漠,司徒景轩看着她,“谁教你的这话。”

“没有谁。”杜小小急忙否认,后退了步行礼,“若没别的事,奴婢先回去了。”说完,直身,转身离开。

司徒景轩扣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急噪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二哥那不是久留之地,我是为你好!”

杜小小心头一颤,“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景轩顿觉失言,放柔语气:“二哥名声放浪,在那久留对你闺名总是有损。”

杜小小下意识解释,“二少爷并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她以前也这么想,但是经过相处,她知道那不过是二少爷特意表现出的假象罢了。

“虽然二少爷看上去没个正经,其实他很好的。”

司徒景轩愣了下,随即冷笑,“好与不好,你当自己知道多少。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丫头,与主子多亲近了些,就当自己是长世面了?有些东西我难得想再给出一次,竟然你不珍惜,罢了!”

司徒景轩不再言语,转身,往床榻走近。

目送他背影,杜小小心头难受,可隐隐是松了口气,道:“少爷,那奴婢告退了。”

那头没有声音,她知道他是彻底生气了,也不指望他会再说什么,关上窗户就从房里退出来。

回烈园的路上,杜小小一直都忍不住在想少爷口中的‘那些东西’,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并不是不想回兰轩阁,只是有些感觉已经不同,比如现在有素兰素琴在,自己的到来反像个外人,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还有,少爷那……她真的猜不透少爷在想什么,想说什么,她更害怕自己在他身边越久,胡思乱想的越多。

尤其那些东西,绝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瞎想的。

她叹了口气,抬眼见前面就是上次自己落水的石桥,心情更如这天色一样一点点暗了下来。

入秋的天暗得特别快,天边霞光半沉,两旁的素灯也渐渐被点亮。

灯火平静,映在流淌的水中,一片璀璨,晃花了她的眼。

而这万千灯火之中,她忽然看到石桥另一头,一个静静伫立的身影。

明明是刺眼的红色,不但没被将落的夕阳吞没,反而如点亮的天光般醒目。

“丫头,怎么才回来?”

他转过身,笑容也如一片漾开了的灯火。

熟悉的身影缓步朝这边走来。

宽袍玉冠,胜似画中雅士,广袖金边,挑起一丝丝霞光,眉目温和,里面隐藏的情绪却始终无人看透。

好与不好,你当自己知道多少。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野丫头……

严厉的话语还在耳边,现在再看眼前这人,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二少爷,你怎么来这了。”杜小小收收情绪,问他。

“来寻你的,听胖胖说你来这有大半个时辰了。”司徒景烈笑笑回答。

杜小小想起刚才,难受的没作声。

“三弟难为你了?”司徒景烈看她。

杜小小摇摇头,缓步向前,低语道:“二少爷,我们回去吧。”

察觉到她的异样,司徒景烈也没再说,陪在身侧过了桥,只在将要下桥时,回头望了眼。

然后皱眉,浅笑,身后是渐淡渐暗的夕阳斜晖。

***

夜深,月光暗淡。

夜色笼罩下,虫鸣鸟鸣俱无,茫茫天空一片沉寂。明明是同片天空,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杜小小就是觉得与上次看,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三弟总说明月再亮,终究冰凉,有何好看的……”

司徒景烈拿了披风给她披上,轻声嘱咐:“别着凉了。”

杜小小脸红,“谢谢二少爷。”

司徒景烈微笑,帮她将披风系好,动作甚是亲密,“谢什么,关心你可是为我的银子着想,这年头大夫可不便宜。”

眨眼的动作带了几分戏弄,杜小小看得一愣,连忙低头。

恰巧,那红衣广袖收了手,划出一支精美的竹萧。

“这个是?”她问。

“来这前,我正拿着它解闷。”司徒景烈转了转手中的竹萧,和使扇子似的。

“二少爷,你会竹萧呀?”杜小小惊讶,平常都没见他吹过啊。

“并不是只有三弟精通乐曲。”司徒景烈再眨眨眼,红色广袖被风掀动,他不紧不慢将箫送至唇边。

箫声起,清如凤鸣,划破夜空。仿佛带着奇异的魅力,杜小小顿觉精神一震,心神逐渐被箫声所迷,已无杂想。

箫声中正平和,俨然大将之风,与他素日形象相去甚远。

优美桃目,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仿佛是诉不尽的绵绵情意一鼓脑的倾泻而出。

曲毕,余音犹在行云间回响,杜小小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心头怅然若失。

司徒景烈收起箫,于手心把玩,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平和且温柔,“从小,爹就教导我和大哥,声乐不过是消遣之物,声色犬马,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疗刀,万不可沾上。奈何,我只学会了这两样。”

说这话时,他的嘴角微微露出抹笑。

“可是他并不阻止三弟学琴,反请各地名师教导,一切给予最好。”笑容不改,只逐渐黯淡下去,司徒景烈缓缓将箫收到袖中。

“或许我不如三弟,”司徒景烈伸手抱她入怀,望着前方迷雾轻声道,“但是我不会一直不如他的……”

杜小小不作声,眼泪却不由的流了下来。

……

接连两日天气奇好,艳阳高照,和风吹拂,可惜有人的心情是怎么也明媚不起来。

看看虚掩的房门,和门外愁眉苦脸的房间主人,司徒景烈生平头一次不太厚道地弯起嘴角,推门进去,寻找一圈,果然找到缩在角落的杜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