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飖叹了口气，道：“亚连知道第二驱魔师计划吧？”
点了点头，亚连应了一声。
他只是大约了解，具体到底是什么，他还是一头雾水。
“当年林优战死后，遗体被带回教团，送入了研究所。身为奔赴在最前线为同伴出生入死的人最后却连死都不安宁，被自己的同伴，曾经发誓要保护的同伴被当做物品一般的解剖研究。黑色教团假借圣战的正义之名进行使徒增强的人体试验，在其中全权指挥的，触发了那段禁忌历史的人你见过的，就是亚洲现任支部长张莫先生的爷爷，张祖梅。看不出来，是不是？那个和蔼的老人会是伤害阿优的罪魁祸首。以前的张祖梅太过执着于中央厅的权利，即傲慢又残酷，发生那件事，死了那么多人后，他才渐渐开始反省自己的过去。”
亚连的眼睛越睁越大，他感觉呼吸有些停滞。
眺向远处，虞飖冷笑接着道：“张祖梅，通过将丧失战斗能力的适格者的大脑移植到别的容器里，试验能否将圣洁的适格权转移。而这些逝去的驱魔师的遗体则被封印布条缠绕在柱子上，如同承受罪孽的人体十字架一般。那就是他们，第二驱魔师计划。九年前，唯一成功的就两例，一个是神田优，即林优，另外一个则是阿尔玛，而阿尔玛……就是蒂娜，林优的恋人，里面的那名女性驱魔师。”
捂住嘴巴，亚连感到胃在翻搅，他无法想象虞飖说出来的那些残忍真相。
“飖……飖酱，你，为什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虞飖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优，他早就恢复林优时的记忆，这些都是从他这边知道的。”这话当然是骗人的，那些记忆都是她亲眼看到的，在上辈子，与亚连一起看到的。
那段痛苦的记忆差点连她的记忆都一起崩溃掉。
亚连耷拉着脑袋，双肩下垂，怎么也不敢想象以前的黑色教团竟会进行那么残忍的计划。
“所以，你宁愿揽上背叛之名也要将神田给藏起来？”
“阿尔玛，也就是蒂娜的下落，只有优知道，我不过是将他送回阿尔玛身边。”虞飖不想在牵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优，他最不会骗人了。他告诉我说阿尔玛死了，被他亲手葬送了，可我知道他在骗人……他那么在乎阿尔玛，怎么可能亲手葬送呢？从以前起，优就不会骗人。”
亚连看着此刻的虞飖，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
“飖酱，你……一定很喜欢神田吧。”亚连说。
“不喜欢了……”
亚连一怔：“欸？”
“以前是喜欢的，可现在不喜欢了，也不想喜欢了……”虞飖脸上有着淡淡的苦笑：“我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早就注定的结局。一世牵绊，一念成局……已经足够了……爱上他，是我错了……所以，我想休息了……”
亚连盯着虞飖，嘴唇抿紧。
感情这种事情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除非爱得不够深切。
“你们……在说什么？”突兀地声音在亚连和虞飖身后响起。
两人往后看去，只见林优站在离他们十步左右远的距离。
刚才虞飖和亚连之间的对话，林优肯定是全部都听进去了。
虞飖睨了林优一眼道：“我们在说今晚吃什么。”
亚连：“……”你特么在逗我吗？这种谎说出来谁信啊喂！
林优：“……”当他耳聋吗？讨论吃饭需要那么沉重吗？喂，欺负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虞飖扯了下亚连的衣服，道：“进去吧，外面雨下那么大，着凉就不好了。”
亚连：“……”这句话你该对自己说阿喂！
“那你……”后话还没讲出来就被虞飖掰转身子，往前推了几步。
“回去，烤火去！饿的话，就看看山洞里有没有可以下肚的，先将就着。”
亚连：“……”这山洞里真的没东西可以下口啊，当他不忌口什么都吃吗？
抽了抽嘴角，亚连还是回了山洞。
走回去的时候，亚连故意离林优远远的，他怕被林优扯住问个不停。
亚连一走，洞外就只剩下林优和虞飖两人。
雨哗啦啦下着，两人淋在雨里，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没先开口打破此刻诡异的沉默气氛。
半晌，林优先开口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过客。”虞飖的目光定定地看向林优。“我，我们只是身不由己出现在这里的过客而已。”
☆、第三十四夜
雨后初晴。
阳光灿烂。
一队人马离开山洞朝附近的村庄赶了去。
到达村庄，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总算是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亚连怀里抱着比比，头上顶着蒂姆恰比。已经洗好澡的白发少年换了一件浅青色的长袖长袍，袖子过长被挽起到手臂肘，他的脚刚跨出屋门就瞧见穿着件亚麻色长袍的林克臭着一张脸与缇奇面对面互瞪着。
“哟，亚连。”菲尔换下黑色制服，套了件中国式的立领月牙白长袍，撩起宽大的袖子，菲尔朝亚连挥着手。
菲尔的性格有点像拉比，大而化之，特别自来熟。
走过来搭住亚连的肩膀，菲尔指了指前面互看不爽的林克和缇奇，道：“这两人的关系也太差了吧？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呢？”
亚连抽了抽嘴角：“……”一个是诺亚，一个是鸦部队的，能到现在都没打起来不错了。
当虞飖用毛巾擦着头发从另一头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缇奇已经不打算继续跟林克瞪视了。见虞飖出来，缇奇便转身朝她走了过去。
菲尔也看到走出来的虞飖，他见她湿着头发走出来有点诧异。“诶诶，她竟然头发都没干，穿成这样就出来了？”1819年，在这个年代，找不出什么女人会湿着头发，衣衫如此不整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下。
亚连倒是不在意，他并不觉得哪里奇怪。“估计屋里太闷了吧。”
林克还在生闷气，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虞飖那么不得体的穿着。
洗过澡的虞飖皮肤很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偏瓷白，跟半湿的黑色长发形成鲜明对比。虞飖长相秀丽，虽不是特别惊艳动人的类型，却透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
虞飖平日里穿得一贯都是教团配发的黑色制服，偶尔会换上便服，但都是比较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或是中式的长裙之类……很少像现在这样，松垮不成形。
印着蝴蝶纹样类似于古时候肚兜样的抹胸连体长裙和松垮宽大质地较轻薄的外衣长袍。赤着脚丫子，连鞋子都懒得穿，白色的棉布巾子拿在手里，虞飖木着脸，反复擦拭着还未全干的长发。
缇奇来到虞飖面前，一双金色的瞳仁看了她好一会儿，差点没让虞飖把手中的巾子直接糊他脸上。收回扎人的视线，缇奇伸出手拿过虞飖手里的巾子，替她擦着头发道：“这都给你了什么衣服？质地那么轻薄，都让别人白看去了。”
虞飖：“……”这叫质地轻薄？逗她吗？？这算厚的好吗？？跑到二十一世纪去转一圈，保证不会有人说她穿得质地轻薄！
瞥了眼正与林优谈话的村长和村长夫人，缇奇将手中的巾子还给虞飖，道：“你先自己擦。”说完，就朝村长他们走了过去。
来到村长他们面前，凭着近一米九还差两米的过人身高优势的缇奇一脸蛋疼的伸出手指着虞飖，对村长道：“你们都给她找了什么奇怪的衣服？都快赶上风尘女子的打扮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村长顺着缇奇所指朝虞飖看去，当她看到虞飖的打扮时，一张老脸涨得绯红，那双眼睛立马移开。而村长夫人也震惊地看到了虞飖的打扮，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道：“哎呦，这七婆怎么找了这件给虞姑娘穿啊？这，这……这衣服不是上回来村里的蝶兰姑娘送给二丫头的衣服吗？”
“蝶兰？”缇奇皱眉。
村长夫人脸红了红，道：“蝶兰姑娘是附近镇上一家蝶香楼里的头牌。”
缇奇：“……”蝶香楼是什么鬼？
林优：“……蝶香楼？”声音里透了一丝疑惑。
村长夫人尴尬地解释道：“镇上出名的青楼。”
缇奇：“……”
林优：“……”
虞飖面无表情地继续擦她的头发。
缇奇黑着脸转身朝亚连走了过去，来到亚连面前，他对白发少年说道：“把衣服给我脱了。”
亚连：“……”什么鬼！
菲尔：“……”
缇奇恶狠狠道：“给我脱了！”
亚连抱着比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表情惊恐道：“我，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不是你啊！！”
缇奇：“……”什么跟什么！？谁喜欢你了！！
亚连抿着唇，眼睛微眯，打算保护自己身上这件长袍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虞飖的身后。眼睛大张，亚连张了张嘴，脸上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见亚连一副蠢样，缇奇皱起眉头顺着他看的方向朝后面看去，当他看到虞飖的身后出现一个人时，金色的瞳孔突地收紧，几秒后那双眼暗沉的吓人。
出现在虞飖身后的人有一副好看的面孔，墨蓝色的长发随意扎着垂在背后。他穿着一件米灰色的大衣，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黑色的背心马甲以及一双暗棕色的绑带短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