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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花与大冰块(10)+番外

作者: 盐川酱 阅读记录

“……”

这种肉麻到夠人的语气听得冬令神抖了抖耳朵,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居然是认真的啊?”

对方的目光从他头顶凉凉掠过,好像只是听了句废话,连回应都懒得。

冬令神不由有些讪讪,也就没好意思把后面半句话溜出口——既然真的早早认定了人家,干嘛还老老实实等这么多年呢?

不好意思说的原因是,当年语重心长地劝告对方“不要操之过急……小心把人吓跑了……至少也要等他成年了再说……”

——亲口说出这些大义凛然的话的人,正是他自己。

冬令神忍着心虚,默默远目。

天知道他只是抱着保护手底下未成年花朵避免早恋的想法,这才随口一提,谁知道这家伙居然真的答应了,二话不说就回了北方极地,此后在那片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里,一守就守了这么多年。

自觉在手上的履(卖)案(身)本(契)上飞快签了字,再把东西递回去,冬令神干巴巴地含糊道:“行了行了……牵走吧,牵走吧……人是你的了……”

——趁早把这麻烦精打发走,要是他这些年等得窝火,等会儿把气撒到自己头上就不好了。

可惜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愿立马走人,收好东西后依旧杵在原地:“还有件事,需要你安排一下。”

“什么啊?”

那双银眸转向一旁墙壁上悬挂着的地域发布图,话语冷静如冰:“附近的城市,哪里雪童子的工作强度最大?”

虽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解其意,冬令神还是配合地往地图上看了几眼:“哪儿最忙的话……应该是C城吧。嗯,他们的报表一直是最厚的。怎么了?”

“新一季的工作分配,把他安排到C城去。”

“……”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冬令神眼神怪异地瞅瞅他:“这是什么道理?你不是要追他吗?怎么转眼又想把人赶去受苦了?”

对方似乎再懒得解释,转身准备离开:“照做就是了。”

那一袭曳长的银发尾在空气里划过弧线,冬令神脑中忽然也跟着灵光一闪:“这……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你难道还想整英雄救美那一套?”

对方径自脚下不停,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被这家伙意外的纯情程度震惊到,冬令神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心下底气回升,又开始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唠起了大道理:

“话说哪有这样追人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日久生情嘛,时间才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恋爱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啊耐心……”

脚步加快,成功将那些烦赘的唠叨彻底抛在了耳后。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么?

这几个字眼在舌尖无声碾转过,最后只于削薄唇角留下一丝微嘲的冷笑。

只可惜,自有记忆起,他就从来无法对这种话产生共鸣。

哪怕想要结出厚达数丈、绵延十里的冰障,对于他而言也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根本用不着花一天那么久,勾勾手指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遑论夜长梦多。

他已经等得足够久,早已没了徐徐图之的耐心。

更何况,他也从不认为,爱情这种东西非得靠时间去催化。在他看来,它分明就是无声无息地、在一瞬间内降临的东西。

就像当年,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他身上一样。

——

他第一次遇见小雪花的那天,天气很好,那孩子在哭。

不是那种小声的呜咽抽泣,而是响亮到近乎嚣张的嚎啕大哭。

简直吵得他耳朵疼。

那年他接连收到十几封加急函,要他从北方极地赶回来,说是有刻不容缓的大事相商。结果等他真的过来以后,冬令神那家伙腆着老脸厚颜无耻地告诉他:叫他回来是想请他监考本届雪童子的灵试测验。

#MDZZ#

“不是跟你开玩笑!最近的新生雪童子真是一届比一届怠惰了,仗着前辈们打下的基础安于享乐,来参加灵试测验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少……你好歹身为他们心目中的精神支柱,帮忙带动一下他们的上进心啊喂!”

听起来就很麻烦,没兴趣。

见他果然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要走,冬令神的小声bb锲而不舍地传过来:

“反正我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冰令使大人会来给他们监考……到时候要是没在考场上见到你,那群孩子一个个排队申请要去北方极地留驻修行,我可不负责啊——你大概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替你挡了多少无知少年的跨域情书呢。”

……啧。

遇见小雪花那天,他监考完两轮的雪童子,耐心告罄,当即将担子往替补监考官身上一撂,自己出去散心了。

灵试考场的后山隔着长长的高墙,一条行廊绵延过去,侧边是蓊郁的树林,景色上佳。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方偏僻的角落早早已被先来者占下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容忽视的哇哇哭声清晰地传过来。

他当即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然而,那道哭声仿佛牵着线、带着细小的爪钩一样,锲而不舍地悠悠不断钻进耳里来,脚下每多走一步,都觉得他哭得更委屈了一分。

毫不犹豫地一直走到行廊尽头,眼看再一个拐角,就可以把那道哭声彻底甩在身后,他却突然鬼使神差地停下来。

……然后,脚步一转,他又走了回去。

随着渐行渐近,声音也越渐清晰,最后他停在了声源的正下方,抬头望去。

这面墙足有数丈之高,由于角度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两条小腿挂在墙边。

“你在哭什么?”

“呜哇——!”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墙下多了另一个人,这会突然听到声音,惊吓得哭声一滞,同时被一口冷气呛得连连咳嗽,整个人坐不稳地在墙上晃了几晃,转眼竟直直往下掉了下来——

他顺手给接住了。

柔软的少年身躯,轻飘飘地落在怀中。

就像接住一阵青草气息的风……

又或者是一片雪……

还是一朵花?

有那么一瞬间,他微微怔了神。

少年好不容易从呛咳中缓匀了气息,这时,忽然有一抹白色悠悠地从空中飘下来——同时飘入两人的视野。

四道目光不约而同看过去,下一瞬间,怀中的少年就像被揪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飞速将那张纸抢过来捂在怀里:

“不准看!”

一句话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而将那张纸举起来,严严实实地挡住自己的脸:

“也不准看我!”

他默默看着少年的一系列动作:“……”

不好意思,已经看到了。

——不论是鲜红夺目的D—。

——还是满脸湿漉漉的泪痕。

看着对方这欲盖弥彰的行为,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现在倒知道丢脸了,刚才嚎得那么大声,怎么没见害羞?

懒得拆穿小孩子的自欺欺人,他往对方手上举着的灵试考核成绩单看了眼:“小雪花,是吧?”

具体成绩那一面朝着少年自己,但他这边还能看到考生的基本信息。

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抖了一下,似乎想伸过来把名字遮住,但估计是觉得已经来不及了,干脆作罢,只有闷声闷气的回应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传过来:

“……干嘛?”

他将少年放在了边上的一根矮树枝上:“小小年纪,没事不要爬那么高。”

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反倒有些不乐意地嗤了一声:“看不起谁啊大叔?年纪小怎么了,爬个墙而已,谁还能摔下来不成?”

……那么请问你刚刚是怎么下来的?

他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是谁教你连别人脸都没看到就喊'大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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