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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米之厢(9)

作者: 南未水 阅读记录

第 8 章

于清晟低下头暗了脸色,“卖盐虽利润丰厚,可终不是长久之计,也许哪天眼睛一睁,那南齐王便改了主意让于家禁止贩盐。生意之事本该与我无关,可谁都未想到老头会将酒楼交于我打理,也许他是想还了我娘的人情。可三哥心中难免无法平衡。”

“明眼人都知,你比那三人更合适。”羋恬适听着,心中更是不满,她也是女的,这凭什么女的就不能继承家业,“那于子金从小学经商,继承米业本是应该。你相比那于子水,有决断,有思绪,当个皇帝都不为过,你那三哥凭什么心理不平衡。”

当皇帝……城中虽人人相传于家四小姐才华横溢,是才女,每人心中想的是那四小姐未来的夫君定是人中龙凤,好似在他们心中,她的努力只是为了找一个好归宿般。可眼前之人,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肯定了她这十几年的努力,像一只手,将她从那早已被认定的未来中拉起。

“你还真是不一般。”于清晟抬头,含笑看着羋恬适继续道,“清晟万分庆幸能与你相识。”

羋恬适被这话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心里头早已乐开了花,可这忽然冒出一句话,还是有些莫名的尴尬,“那……那我先走了,这事你好好考虑明日答复我……我,初一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哈。”说罢,头也不回的向自己厢房走去,哎呦妈呀,好看到犯罪啊,连她一女的,都被撩了。

于清晟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也已藏不住,心中对这个人越发觉得好奇,此人到底是何来历,米姓……属于北方姓氏,南方较少,当日救他之时,他身着青纱长衫,头嵌玉小白金冠,这般讲究,难不成他是北方米氏族人……

第二日一早。

“老爷,四小姐想让你们去一趟偏厅。”

自于老头病重,身体变得越发虚弱,便再也未出庭院,每日过上了退休的日子。于母也为了顾着于老头的病,只报喜不报忧,因此于子金之事也未很快的传入于老头耳中。

当于老头被搀扶的走入偏厅内,于家老小基本都已在偏厅内坐着,家丁丫鬟也站于院中向偏厅内张望着。

于老头落坐上房,沙哑着嗓音开口道,“晟儿今日将人聚于此可有何事?”

“爹可知前夜大哥被打之事?”于清晟此话一出,让在场的瞬间惊愕,又转头看向于老头,好似怕他受刺激而倒地,每人脸上那不同的表情都收入了于清晟眼中。于母感觉递上眼神,示意于清晟住口,可却被于清晟忽略而过,继续开口道,“昨日一早大哥已在鬼门关饶了一圈。”

“鬼……咳……鬼门关?这……”于老头那越发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扶手处,皱眉死死的看向于清晟,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狰狞着,夹杂着惊异,生气,还有因激动导致身体软塌而强忍住的痛苦,从牙中奋力挤出话语,“晟……儿,你说。”

“以爹的身体状况,此事不该告知爹。可本该管事的大哥,却躺在床上,仅凭微弱的脉搏生存着,所以,万不得已才来告知爹。”那人说的极对,有一必有二,今日念情而放过犯事之人,他日定会犯到自己头上,他在开始选择了抛弃亲情获得利益,自己又怎能指望他记住恩情去抛弃利益。于清晟故作无意的向于子水暼了眼。

“可……可报官?”

“报官也无用,报官只能抓住那些动手的泼皮罢了。”于清晟从袖中拿出一张信与两张银票,这便是昨日羋恬适拿于她的,“致残一千两,致死三千两。”

“到底是何人如此狠心,竟对我家金儿下如此重手!”二姨妈想伸手拿过书信查看,却被于清晟躲过,索性转身就坐在了于老头脚边,哭喊着,“老爷啊……您一定要为金儿做主啊……”

“三哥,你可知一普通商家一年所赚多少银两?”于清晟看向一旁的于子水,只见他一直低着头,也未回话。

“我家水儿饱读圣贤书,从未接触过其他商人,哪会知这种事。”四姨娘暼了眼于清晟,不屑道。

“一家布店生意好时为一两,平常为六钱。普通人每月工钱三钱。这随手扔出去的赏银却是抵了一些人半辈子的努力。三哥,你虽饱读圣贤书,却不知世态炎凉,这书读的又有何用!”

四姨娘一听,瞬是急眼,“晟儿,你怎可如此说你三哥,一姑娘家又怎么懂得男子的志气,何况一千两三千两还不及于家的每日收入的一层,有何可计较。”

“不是自己挣的,自然也就不珍惜了。”突兀的话语引走了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一身穿黑衣,面上戴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门外,而那声音也许因面具而变得异常低沉。

四姨娘听此人话,越发气急,脸部狰狞,毫无顾忌了自己的身份,上前拉扯住男子,“何人,竟闯入于府,来人啊!”

男子一把甩开四姨娘拉住自己的手,淡声道,“既然于老爷在,倒还轮不到你来赶我,或者说,你怕我将你们的丑事公布于众?”

于清晟对于羋恬适忽然的闯入虽有惊讶,却也一闪而过,看此人这副打扮,于清晟也不再言语,退至一旁。

“昨日本人不巧,走至一小巷,遇见了几个惹事的泼皮,随即一问,竟是殴打于子金之人,三少爷与四姨太,两人是否觉得很巧呢?”在场之人虽看不见其面容,可那如谈笑的问话,振的全场一片寂静,“于是,就从泼皮家中找到了一封书信,与几千两面值的银票。”

“难不成公子认为是于府内人所为?”于母开口问道。

“不是认为,而是肯定。众所周知,于家与那南齐王交好,官府都需忍让三分,一些泼皮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何况于子金接家中之事只达数日,短短时间,何来取命之仇,怕只有钱财之掠。” 羋恬适缓缓走至于清晟一旁的位置坐下。

于清晟微叹口气,抬手拨动腮边的几缕发丝,瞥了眼四姨娘,拿出一旁的茶杯把玩着,“有些事在府内说开便罢,三哥若是执意不愿承认,也莫怪晟儿去官府走一趟。”

“于清晟!”那于子水未说话,四姨娘却率先站起身,死死盯着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于清晟,好似要上前撕开她一般,“水儿哪点对不起你,让你冤枉他,水儿从小饱读圣贤书,怎会和泼皮认识。老爷,女儿家终是女儿家,嫁出去便不再是自家人,难不成因为外人的一句话而污蔑了自家人吗!”

此话一出,让于母更是紧皱眉头,“只要我一日为家母,哪怕晟儿嫁于千里之外,都是我们于家之人。”

“好了!”于老头出声制止了争吵,这你来我往使得他越发烦躁,“水儿!”

“父亲。”于子水颔首,仿佛未被堂中争吵所影响,仍是一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你可知为何我只将盐商之事给予你管理。”于老头虽依旧虚弱,倒也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于子水身子一震,面下闪过惊愕,却因颔首被掩盖,“不知!”

“你自小便爱读书,经商着实不合适,卖盐之事本是南齐王所托,他日你定需与他接触,月前,我与南齐王说过举人之事,他也应允,进京赴考,官员得知南齐王举荐也定会给予你一功名。盐商虽不稳,利润却也够你娘两过上富足之日。”于老头坐至高堂凝视着于子水,话闭,又看了眼一旁的于清晟,这孩子越发想得她母亲,她母亲若非被青楼所绊,怕是未有自己容身之处了。

这番话一出,让羋恬适对那于老头有了些许改观,虽说这人是一渣男,到老了还是一老色鬼,可却也在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为他们铺路。

“孩儿,知错……”

短短四个字,也说明了一切,而四姨娘那暴怒的模样瞬间化为震惊,不可思议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那儒雅斯文的儿子,怎会雇人去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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