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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31)

霍珩当时笑道,说届时调整调整。

现在正好,连同霍珹也一并给调整。至于霍温,这次战役规模大,很多以往留守邺城的文官都调动了,他混在其中也不起眼。

霍洪领命后喜形于色,霍珹心中却“咯噔”一下。

他心潮翻涌,面上却不显,立即大声应了一声“得令”,并接过监军印信。

霍珩军令接连不歇,余光却一直关注霍温霍珹,见二人一切如常,心下稍安。

或许是自己疑心太重了,若届时澄清,他备酒宴请叔父堂兄,当做赔罪。

霍珹余光也在关注上首的霍珩,对方表现也与平时无异,他却无法安心半分。

……

诸将领命后,立即离了议事大厅下去准备。霍珹随诸人一起出得厅门,春日阳光洒在身上,他并未沾上半丝温热,反倒冷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以往霍珩出征,自己基本都是留守邺城的,包括并州青州大战,这次怎么就……

不要说霍洪,霍洪是霍洪,他是他。

索性都调整了,因此大家都觉得是寻常调动,但霍珹不同,他心中有鬼,立即就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终于能重新到前线去,虽是监管粮草,吾心足矣。”父子一同往家里赶,霍温乐呵呵地这般说道。

霍珹眼神闪了闪,与父亲共事的是韩光霍洪,霍珩的铁杆心腹。当然了,在外头看来,这三人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正是。”

他面色如常应了,末了又关切问:“父亲的手臂可会不便?若是难以支应,我回去与伯瑾说说?”

霍温手筋是接续的,写字能行,但拿不起大刀,已经不是武将了。若那不祥预感为真,那大约是自己连累了父亲。

霍温摆手:“无事,武有霍洪,我和韩光为文。”

“那父亲若有不适,万万不可掩下不说。”

“嗯,伯瑾在,我怕是想多劳累也不行,无事的。”

伯瑾吗?

霍珹笑了笑:“那儿子就放心了。”

*

现在已经是中午,霍珩为了争取时间,下令申时初点兵,距今不足两个时辰。

霍珹需要亲自做的除了披甲,就是将手上正处理公务整理一下,方便交接。至于那些收拾行装的事,交给贴身仆役即可。

进门后,吩咐一声,他和霍温匆匆回了自己的书房。由于吕氏的去世,他手上正处理的公务没有太多,约莫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他一边往后院快步而去,一边问左夷:“公子和女郎呢?”

左夷经历过不少大事,乍闻主子出征时虽震惊,但也没露丝毫声色,闻言忙禀道:“小主子们好多了,今日已经能下床走动。”

阿彘和芽芽都病了,但他们依然不愿意离开灵棚,也是因为如此,荀太夫人不得不和吕氏娘家商量,让吕氏没有停灵太久,数日前已经下葬。

霍珹到了后院时,姐弟二人又抱在一起哭泣,乳母侍女苦劝,可惜效果不大。

“阿彘,芽芽。”

“阿爹!”

悲伤劳累让往昔玉雪可爱的两个孩子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见了父亲,他们眼泪决堤,立即站起往父亲方向扑去。

“啊!”

小身躯乏力,跑得又急,阿彘绊了一下,连带姐姐一起,齐齐扑倒。

众人大惊,忙抢上前去搀扶。

包括紧跟霍珹而入的左夷。

大家七手八脚扶起孩子,混乱中,左夷突然感觉到手里被塞进一个很小的物事。

他立即不动声色捏住。

第89章 传信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霍珹做了最坏的打算, 自己很可能已经进入霍珩的内应嫌疑人名单上了。

既如此,那他应该在严密的监视之中。

想起之前与荀续水榭上的碰头, 以及霍珩还愿意带他一同出征, 他不得不合理怀疑,监视就是这些天才开始的。

吕氏死得突兀, 终究是让人心生疑窦了吗?又或者是荀续那个蠢货在灵堂上微露端倪导致的?

原因不可考,多想亦无补于事,关键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不幸的是,在当初议定的计划中,霍珹留守邺城是很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 他被调离,本来十足的成功率,如今只剩下六成。

幸运的是, 诸事已经议定,荀续也摆平了, 接下来霍珹即便不与这二人再有联系也无妨。

两者权衡,对霍珹也不知是好事坏事成功率虽低了,但他不必亲身上阵,也就不会有事败的危险。

霍珩如今仅仅是怀疑而已, 只要他不再动弹, 倘若计划真失败, 只要灭了荀续那边的口, 就可保大吉。

荀续密谋霍氏, 身边知情人必然极少, 只要干掉他最看重的几个心腹,就能不会有漏。

这事只能交给陈佩了,而且,霍珹也得告诉他自己的处境,以免他联系自己。

所以,霍珹必须再往南边传一次信。

知道很可能有人密切监视,霍珹也不是没有办法规避,毕竟这是他的家,他的地盘。

饶是如此,他亦十分小心谨慎,入了守卫严密的外书房,屏退下仆,在收拾公文并写下后续处理意见的时候,他夹杂着写了一封简信。

收进衣袖,他临出门前去了一趟恭房,在里头把简信撕小,扎成小小一团,捏在掌心,藏在宽袖下。

他正琢磨着该如何隐蔽地塞给左夷时,孩子摔倒,机会来了。

主仆二人非常默契。霍珹用身体遮掩,和左夷的手一擦即离,搂住两个孩子,一脸心疼地安抚道:“不怕,阿爹在哈,阿彘和芽芽都不怕。”

左夷和乳母侍女一样,见小主子无事离了,连忙恭敬站起。

霍珹先告诉儿女自己要出征,努力安抚了一番,他刚嘱咐诸人要如何照顾小主子,全妪就来了。

特殊时期,也不避讳了,荀太夫人要接曾孙曾孙女到身边去,以防仆役们照顾不周。

这样更好,霍珹放心了,拜托了全妪,又命乳母侍女收拾两小衣物,他只吩咐左夷两句,“约束家人,不得生事”,就匆匆回房披甲去了。

左夷毕恭毕敬应了,送罢两位男主人出门,又送小主子们登上去大宅的马车,他回头继续有条不紊地打点家务,到了戌正,他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用了夜宵,喝了点小酒,更衣沐浴,又看了会书,才屏退伺候他的下仆,上床歇下。

一切作息与平常无异,就连内室留的夜灯,也是最边缘的那一盏。

左夷闭目睡下,鼾声轻微,一如往日,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已到夜半,他才无声睁开眼。

他在被窝里将那封简信拆开,展平,悄无声息地挪上来。

他这个睡姿也并非随意的,侧身微微低头躺着,只要掀起小许被子,就能借床帐缝隙漏出的一线光亮,看见里头的简信。

油灯的光本来就昏暗,从床帐缝隙漏出来的更是朦胧,可左夷依旧瞪大眼睛,努力把简信上的略显潦草的字看清楚了。

霍珹简单说了他的怀疑,并嘱咐左夷,找个机会往南边传信,告诉陈佩这边情况,以及荀氏灭口的事。

一月内找到机会即可,兖州大战才开始,距离计划实施还有一段时间,不急。只是切记小心,他很可能已在霍珩的严密监视中,即使他本人离了邺城,也不可掉以轻心。

瞬间左夷的冷汗出了一身,他放轻呼吸,细细将简信看了几遍,直至牢牢记下,这才将其揉成一团,无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

战讯来得很突然,从霍珩接报到决定出征,再到披甲出城点兵,夤夜赶路,不过就数个时辰的功夫。

晏蓉抱着咿咿呀呀的儿子闺女,一早送了夫君往前头去,中午他遣人告知她,他傍晚出征。

她领人收拾他的细软,和日常所用之物,堪堪打点停当,他回来穿了铠甲,就要立即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