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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之子(111)+番外

这电影的票房不温不火,既谈不上扑,也说不上太好。

虽然许多镜头都颇为壮观华丽,可还是输在了一点上——

剧情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这样的电影,其实是有观赏门槛的。

明暗叙事交错的同时,各种线索和伏笔埋得极深,而且不是看一遍就能立刻理解全部剧情的。

像这样的片子,不光政斗和人心博弈复杂讽刺,各种黑色幽默刻画的颇为隐晦,而且人物性格也不讨喜。

原因就在于,几乎每个人物都有阴暗的一面,以及看起来颇为软弱或愚蠢的一点。

其实这些是人间的常象,可微博还有好些地方的路人评价却颇为激烈。

“——为什么女皇会犯这种错误啊,她前面不是很英明神武的吗?”

“女皇真是太自私了!突然很讨厌她!”

“——本来是冲着舔我绝的颜值来的,他在这电影里简直跟吸毒一样干瘦阴骘,江导你不要毁我男神好不好!!为什么要演这么恶毒的角色啊!!!最后那个镜头吓死宝宝了TAT”

“这电影看得好费劲啊,我看了二十分钟跟不上剧情,直接走了,真是浪费钱,可以退票吗?”

在评论家们一众感慨这届电影终于出了经典之作的同时,票房晃晃悠悠地爬了一段,当真没有再掀起什么大的水花。

不过舔屏党还是尽职尽责的下载了电影的盗版,然后剪出来江皇或者江皇太子的各种或霸气或冷艳片段,然后再拿去剪CP向小视频。

至于电影里那壮阔华美的白鸾城,无数个别具匠心的镜头和运光,以及复杂而深刻的勾画,最后还是埋没了。

江隼花了好几年,倾尽心力建成的白鸾城,到最后果然没收回本来。

这件事传到了江烟止的耳朵里,并没有再被传话给江绝。

他努力过就够了,票房不能证明一切。

票房爆炸也好,歌曲传唱程度高也好,只能证明这个作品足够通俗,足够有商业性。

其他有含金量的东西,有时候是不能靠票房来衡量的。

江绝确实对这些争议全然不知,也因为不知而毫无纠结困扰的感觉。

他在专心进入云烨的角色里,开始跟着角色共同进入一个蜕变和挣扎的转换期。

云烨因为玄幽的不离不弃,在不断地转化和挣扎着,一度因记忆和现状而迷失。

他真正意识到出问题的时候,是在深夜里。

梦境之中,他竟然梦见云烨被囚禁和割角的无数个碎片化记忆——

有很多记忆甚至是根本没有拍摄过的,可画面却好像真的跟亲身经历过一样,连锈腥的血味都一模一样。

江绝在深夜里猛地惊醒,直接坐在床上大口呼吸喘气,甚至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在之后的第二夜,第三夜里,亦是如此。

这个阶段的电影没有拍完,某些阴影般的记忆好像就挥之不去。

戚麟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他滚了一圈,还是含糊问道:“谁啊。”

“是我。”

一听见江绝的声音,他马上从被子里跳下去,光着脚过去给他开门。

抱着荞麦枕的江绝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小声道:“我又做噩梦了。”

戚麟眨了眨眼,直接把他拉进怀里,低头亲了下额头。

“抱着你睡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我可是巫祝大人。”

第71章

然而噩梦就真的这么消失了。

剧本里的巫祝,是痊愈他的伤口, 净化他的戾气的那个神使。

而现实中的戚麟, 哪怕用温热的手掌轻抚他的脸颊, 也能让江绝在睡梦中的呼吸更加放松。

这种信任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恋爱了。

角色当中很多碎片化的隐秘情绪,在不知不觉地渗透入他们两人的内心。

而云烨对玄幽的依赖和等候,其实也进入了江绝的潜意识里。

日子过得颇快,连带着江绝的生日也越来越近。

戚麟过生日的时候,金梧桐奖才刚刚颁奖不久,江绝为了躲避一路狗仔穷追不舍的围堵去戚家小住, 还和他一起悄悄溜出去看电影吃火锅。

他们本来可以预约私人的VIP小包厢, 却颇为心照不宣地一起潜入了人群之中。

那个生日过的像极了任何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逛街、看电影、抓娃娃, 再肩并着肩去轧马路。

也不知是因为白凭的暗中嘱咐, 还是真没有被狗仔记者们拍到,几乎绝大部分纸媒都噤了声,只有各种零散的公众号在做着各种不负责任的揣测。

而到了十二月二十号,正是拍摄到玄幽坠落玉切池剔尽凡骨的那一段,剧组从凌晨五点一直拍到当晚的深夜。

江绝所饰演的云烨为了救他,直接半条胳膊伸进那毒池之中,在剧痛中失去自己的右手。

他们趴在冰冷的池水边拍了六七个小时,中途戚麟每半个小时就上来休息一会儿, 衣服刚烤干又要跳进去拍戏。

偌大的道具池被撒了特殊的银粉,增加了反光和折射的效果。

池子上方从三个角度布置了不同光质和色彩的长灯,江绝匍匐在池边一脸悲怆焦急, 池中本应化作血尘的巫祝却缓缓漂浮在上空中,身体深处如同有什么封印碎裂了一般开始散发光芒。

江绝那只被化骨了的血手需要做特殊处理,在从池子里拔出来的那一刻要切镜头再裹上一大圈绿布。

戚麟从高空被缓缓放回地上,感觉走路都颇有些不稳。

直到正式收工的时候,江烟止叫上了白凭,带着他们两找了个略有些偏远的小铺子喝蟹脚粥。

他们辛苦了好几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没日没夜的赶着剧组进度。

现在满身的疲惫又浸了许久冷水,没有什么比喝些热粥能更让人放松的了。

姜丝祛除了腥味,扇贝藏在糯白的米粒之间,蟹肉独特的香味让人为之胃口大开。

戚麟本来都是靠能量棒撑着,半夜里喝上这么一小碗在砂锅里久炖的热粥,先前连血管都冻僵般的感觉登时一扫而空。

江绝其实困的昏昏欲睡,他的台词虽然不多,但哭起来实在是费力。

男儿有泪不轻弹,云烨几乎在被救出仙宫的前半生里受尽钻心剜骨之苦,可也从来没有乞求悲泣过一次。

可他在发觉自己完全无法救下玄幽,以为他会在此刻灰飞烟灭的时候,红眼眶里是一直含着热泪,在不管不顾地想要抓住他救他上来的。

拍这种戏要调动全部的情感,催泪一次不难,难得是一场又一场的这么过。

到最后就好像伏案工作许久,从后脑勺到精气神都被抽干了许多,整个人都蔫蔫的。

“今天是小绝的二十岁生日。”江烟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夹了一筷子油麦菜:“我过两天要坐飞机走,可惜你们最近都太忙了。”

戚麟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白凭看着江绝昏昏欲睡的样子,给他添了半碗粥:“吃饱了好好睡一觉,生日快乐。”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衣香鬓影的晚宴。

他们如在森林里循着夜色赶路的旅人,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

江绝注意力颇有些不集中,喝了几口粥才反应过来:“我今天过生日吗?”

“回头给你补一个。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白凭撑着下巴道:“明天下午两点再开机好了。”

江绝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多少岁了,只听话的点了点头。

他的人生几乎全都奉献给了戏剧与表演,对每年的记忆不是中考高考,而是一部又一部的作品。

从话剧到电影,时间被切割成冗长又平淡的一个又一个片段。

送他们回酒店的时候,江绝已经彻底睡着了。

他躺在戚麟的怀里,温顺的连呼吸声都颇为轻微。

戚麟本来颇为疲倦,但饱餐一顿之后反而精神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