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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84)

作者: 涿然流光 阅读记录

正想着,一步跨进前厅。

大元正端着杯子喝热水,一看顾少白进来,立刻站了起来,“三少爷。”

顾少白示意他坐着说,大元急得根本再坐不住,急切得说道,“三少爷,大少爷被关进了大牢,可能性命不保啦……”

顾少白拍拍大元的肩膀,“别急,慢点说,说清楚些……”

大元抹了一把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朝廷新辟的北上粮道,其中一段经过朔阴府的寿泉县,而这寿泉县的知县正是顾信白。

数日前,户部开往北大营军粮站的粮队,途径寿泉地界,遭遇洗劫,一应粮草颗粒不剩。

顾信白辖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立刻上禀了府台大人靳岳合,靳府台一面派人禀报上级,一面亲自带人调查。

恰在此时,县衙一名小书吏跑去举报,说见到顾信白与劫匪会面,要密谋劫粮。

靳府台命人将这小吏看管起来,本是一人证言尚不足采信,谁料到第二日这小吏便被人毒死狱中,且当值狱吏说,顾信白曾深夜到过牢房,这下坐实了顾信白杀人灭口的嫌疑。

靳岳合立刻将顾信白关进大狱,并具表上疏,当然,写了些什么,写给谁,他就一无所知了,再使银子去打听时,只得了四个字,“凶多吉少”。

顾少白蹙着眉,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抬起头来才发现,顾家大大小小的仆役下人挤了一屋子,正集体对他行注目礼。

顾三少爷还没被这么多人期望过,那一束束目光滚烫迫切,几乎要把他烫脱一层皮,他安慰众人自己会想办法,让他们都先回房休息。

四下里清静了,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把大元的话捋了捋。

他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蓄意陷害顾信白。大哥老实本分,不会变通,又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清贵之气,这才在知县一职上一连数年不得升迁,顾家三代经商,又不缺银钱,他不图名不为利,说他勾结劫匪,没有理由啊!

可是,官字两张口,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这府台大人具疏上表,给大哥安个失职失察,有包庇之嫌等等的罪名,顾信白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到时候别说徒流之刑,恐怕掉脑袋都极有可能!

必须找人帮忙彻查此案才行!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慕清沣,又首先否定的是慕清沣。

然后,又想到莫冉,但是很快,这个念头也被他否决了。莫冉虽在礼部任职,却还只是一个八品典制,其实就是个跑腿儿的。让他去求人,那简直是“小材大用”,除非他去求定北侯,然则,定北侯既无实权脾气又硬,让莫冉求他爹帮忙,莫冉怕是要被被活活打死。

顾少白团团乱转,非常后悔,自己怎么活了十七年,不,快十八年,活成个“四不像”了。

要不干脆纨绔到底,加入达官显贵二世祖圈儿,说不准冲着一起吃喝玩乐的交情,还有人肯帮忙;要不干干脆脆清贵到底,做块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谁也不求,遇事干瞪眼也算。

可哪样,他都没落着,有那么一两个熟人吧,交情还都很寻常,像大理寺卿之子郭深,自打那次送了幅画央求照顾慕流年,之后,再无交集,如今贸然而去,怕是要吃闭门羹,当初怎么就没想起细水长流呢!

顾少白这儿一筹莫展,沂亲王府的那位却恰恰相反。

慕清沣早朝归来,听说了军粮又被劫,当时表现得吃惊又愤怒,心中却平静得很,事情的发展完全在预料之中。

侍女葛紫给慕清沣系好腰带上最后一枚玉扣,退出房去。

冷东看慕清沣一脸平和,“王爷,上次是荆阳,这次是寿泉,不知这伙贼人的落脚之地到底在何处?”

慕清沣道,“荆阳与寿泉虽不属同一州府,却是毗邻而居,他们的匪窟应该距这两个地方不远。本王料想,这伙贼人不仅劫粮劫饷还劫军备,不是普通的匪徒这么简单。”

冷东道,“所以,王爷才令属下放出风去,此次户部运往北大营的军粮还捎带了兵部新制的十六支火铳。”

他想了想,又道,“王爷,属下不解,散散假消息就成,您还真把火铳给他们啊,那不等于与虎谋皮么?”

“你啊”,慕清沣笑道,“王似道的爪牙到处都是,不来点真的,他能上当么?再说,咱们要寻到贼窟,不也是得靠那批火铳么?”

冷东挠了挠头,那批火铳的弹药被混入了一种李至善配制的药粉,味道浓烈持久可经月余不散。

想到此,他不禁摩拳擦掌,“王爷,何时出发?”

慕清沣刚要说话,听到周平在门外说顾少白来了。

他一怔,手指一哆嗦,险险把茶水打翻,“让他进来吧!”

放下杯子,整了整衣服,慕清沣起身想迎,想想又坐了回去。

顾少白斗争了许久,终于决定来见慕清沣,他实在没辙了,想起大哥自小养尊处优,如今身陷囹圄还不知在遭什么罪,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钟都等不得了。

进了屋,他咬着唇看了看冷东,后者非常知趣地退了出去。

顾少白这才期期艾艾地靠近了些,他局促地站在那儿,脸上跟着了火似的。前些日子才气冲斗牛地把慕清沣拒绝了,这会子又来求人家,要说不觉得丢脸,那是骗人的!

慕清沣含着笑,望着他脸上红得像抹了胭脂,知道他必是有求于他,而且还是桩了不得的事,要不然,这么心高气傲的小少爷,给他一万两银子他都不会再踏进王府一步。

顾少白也不好意思上来就说他大哥的事儿,可是一时也没想好从哪个话题切入,只好低着头现想。

半晌,才听他跟蚊子似的哼唧道,“王爷,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你误解,所以特地来解释一下,那个……我和季大哥没什么的,他那天是闹着玩儿,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慕清沣简直要哑然失笑,能把这位少爷逼成这样,那件事儿得多严重啊!

“哦,我知道了。”他与顾少白说话,实在拿不起身份,从来都是你我相称,奈何人家从来就没领过这份情。

顾少白这下陷进死胡同了,他现在无比期望慕清沣关切地问他一句:你有何事儿啊?这样,可以让他有个心理安慰,我可不是来求你的,你非要问,我没办法才说的。

慕清沣盯住他垂落的眼睫,像蝶翼一般频频颤动着,把他欲言又止又不得不言的心迹表露无疑。

长久的沉默,在顾少白的防线全面崩溃的一线之间,他如聆天音般,听到慕清沣温和的声音,“少白,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挽住他手臂,将他摁在椅子上,“别绕弯子了,直说吧,没有大事,你怎肯踏足王府?”

第72章 冰与火的缠绵

顾少白不知不觉湿了眼眶,他不得不承认,在茫然失措时,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依赖,可以替他遮风挡雨,真的挺好!

他顾不上喝茶,将顾信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慕清沣听了,暗自思忖,自己正要出发去寿泉县,那里的知县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到底顾信白是否被人诬陷还另当别论,只是这时间上怎么就那么寸呢!

顾少白眨巴着眼睛,恨不得他立刻就大手一挥,冷东,拿着本王手令,要朔阴府立刻放人!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国有律法,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会这么草率下旨。

他叩了叩桌子,外面立刻有人答话,“王爷。”

“唤周平。”

很快,周平就进来了。

慕清沣道,“你亲自去趟枢密院,告知枢密使左大人将朔阴府台上陈的文书暂且搁置,过些时日,本王自有分晓。”

本朝枢密院,专门分拣地方奏疏,分门别类之后,才送至相关部院,部院根据轻重缓急,再决定是自己消化还是交由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