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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77)

作者: 涿然流光 阅读记录

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中等偏瘦,白白净净的,敛眉垂眸的样子很恭敬却并不谄媚,慕清沣见惯了宫廷里的太监们拜高踩低的嘴脸,见这德顺似有一截傲骨,不由得微有赞赏之色。

慕清沣拿杯盖轻轻地拨着浮茶,慢声问道,“德顺,看你年纪不大,却已坐上了花房掌事太监一职,不知是得了哪位主子的青睐?”

德顺显然没料到慕清沣第一句话就问得犀利,他明显怔忡了一下,还是恭敬回道,“回王爷的话,奴才无才无德,没有哪位主子能看上奴才。奴才忝居此位原因有二:一是奴才的确精于侍弄花草;二是奴才的师傅喜生公公与内务府总管王喜公公是同乡,他出宫前将奴才推荐给了王公公。”

慕清沣抿了口茶,点点头,与冷东一早送来的情报出入不大。看此人思路清晰,言辞诚恳,也不似作假。这样看来,他与皇帝身边的红人王喜虽有瓜葛,但瓜葛不大,要不然也不会只是被安排在花房。

“你且看看这件东西,可是你的?”

德顺循着他的目光往桌案上瞧,立刻跪下道,“禀王爷,正是奴才之物,前日夜里丢的,没想到被王爷拾到了。

慕清沣看他脸上难掩失而复得的欣喜之色,顿觉此物果然对其意义重大。

他放下茶盏,“起来说话。”

“是”,德顺又施一礼方才垂首站立一旁。

慕清沣拿起玉佩在手中把玩了两下,“看这翠玉水头很是一般,倒是这络子打得甚是不同寻常,不知打这络子的是何人?”

他边说边觑了眼德顺,德顺虽知直视亲王乃大不敬,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瞟慕清沣,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七上八下。都说沂亲王外宽内深,城府似海,怎可能好端端地与一个卑奴说这许多话,莫非他已知……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刻意隐瞒,“回王爷话,打这络子的宫女名叫雅黔,是奴才的同乡。”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过了个周末,没人留言没人理了呢?呜呜!

第66章 索吻

慕清沣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此人现在何处,此等手艺实属难得,不妨寻她来也帮本王打一个扇坠儿。”

德顺道,“四年前,李贵妃薨逝,雅黔竟然不见了,王爷一查便知,宫里都有记档。”

太监宫女在内廷,是最卑微的存丰,时常不见了三五个,本就是寻常之事,或被杀或潜逃,并不新鲜。

“铛”的一声,德顺被吓得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慕清沣眸底的阴翳,原来是他把玉佩掷在了案上,方才还称得上和煦的音色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德顺,你与雅黔究竟是何关系?”

德顺脸色一白,“扑通”一声险些把膝骨撞碎,“王爷,奴才与雅黔真的只是同乡,雅黔手巧,从前在宫里,她常打了络子送人的,王爷若不信,一问便知。”

慕清沣一拍桌子,案上盖碗“叮当”乱响,冷笑之声顿令德顺毛骨悚然,“同乡?仅是同乡,五色丝线中的红线却结成同心模样,仅是同乡,玉佩右角却刻一‘雅’字,莫非……”,他斜睨着德顺越来越白的脸,“这宫女雅黔就如此这般喜欢处处留情么?”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德顺脑中空白一片,心知慕清沣此举是真要发掘数年前的真相,可是,即便是他,当年也实在是只知皮毛,雅黔早已逃出宫去,踪迹全无,就算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丁点末节,也于事无补。

慕清沣看他脸上忽而青忽而白,神色犹豫不绝,他吩咐一旁的周平,守住门廊窗下,不得任何人靠近。

厅门阖拢,偌大的花厅,只余二人置身一片安静馥郁的花海。慕清沣虽不钟爱花草,但也由得府内花匠将花厅布置得灿烂生辉,实在闲来无事,也会来此偶坐。心情好或不好,都会挑一盆花修剪,等修完离开,这盆花也就离寿终正寝不远矣!

此时的他,便正在做此事。

为了给德顺充分的思考时间,慕清沣便拿了剪子,去修剪一盆开得正好的红缨杜鹃。一色水红的碗大的花,开得灿若烟霞,眩人眼目。

剪刀轻微的“咔嚓”声伴随着屋角铜漏的流水,点点滴滴更显刺耳,落于德顺耳中不啻于巨型铡刀被放下后砍掉头颅的巨响,他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脖梗呼呼地直冒凉气。

横了横心,他终于以头触地。

“王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小人与雅黔的确是同乡,但感情甚好,雅黔本已请准贵妃娘娘要与奴才结成‘对食’,却没料到娘娘猝死,此事未成。所以,奴才所说,也并非是故意隐瞒。”

慕清沣放下剪刀,拍去手上沾的并不多的泥土,左右端详半晌,颇为满意自己的成果。地下堆满了大朵红花,一盆烈如朝霞的杜鹃,只剩了零星未开的花骨朵,点缀绿叶之中,真是绿肥红瘦!

他不紧不慢地踱了两步,看着德顺微微伛偻颤抖的肩膀,“雅黔逃出宫时,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德顺抬头,讶异地仰望着他。

慕清沣勾了勾嘴角,“你想问本王缘何知道雅黔未死,是逃出宫去了,是吗?”

德顺点了点头,立觉不够恭敬,赶紧补充道,“回王爷,正是。”

“因为,本王在宫外见到了她!”

德顺彻底呆住了。

慕清沣继续道,“德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关于李贵妃,本王所掌握的比你多的多,你若实话实说,本王可保雅黔性命无虞,你若不说,本王也不强逼,但本王既能找到雅黔,别人也可以……”

德顺突然匍匐于地,叩头之声连续不断,“王爷,王爷……求您救救雅黔,奴才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慕清沣这才落于座上,听德顺将五年前那夜的情形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是夜,最小的八皇子落地刚满月余,突然传来李贵妃产后不调,元气大伤,猝然薨逝的消息。

翌日,雅黔突然跑来找德顺,说短短一天,贵妃宫里的侍女和太监就莫名地失踪了三个,马上就会轮到她。

德顺大惊,问雅黔究竟发生了何事。

雅黔吞吞吐吐地告诉德顺,她怀疑这一切都是王似道所为,他要灭口。德顺追问缘由,雅黔却咬死不说,并说德顺知道的越多,越有危险。

她在德顺处躲了起来,两日后的某个清晨,在德顺的帮助下,雅黔藏在泔水车里逃出了宫,自此二人断了联系。

德顺临走,带走了一盆半死的珍品山茶,对外则说,是沂亲王要其带回御花房将养。

其实那将死的山茶,是慕清沣经常顺手用残茶浇灌给烫的。

王府的花匠经常为此顿足捶胸,痛哭流涕,甚至某次在吃了熊心豹子胆之后,央告周平去提醒,周平的回复则是,王爷说了,山茶山茶,不吃茶何以带个“茶”字?

顾府在向户部移交了第一批北上军粮之后,本来应该安逸些许的日子猛然掀起了涛天巨浪,这浪头几乎将顾府大当家一浪拍死在沙滩上!

顾钧宣的如夫人——李氏真禾,居然和管家李俊私奔了!

这件惨案发生在一个明媚的秋日午后,顾钧宣与商行同仁吃了顿酒回来,昏昏沉沉地正想进卧房午睡消酒。

一进屋便发现,房中一片狼藉,如遭了贼一般,抽屉柜门全部大敞着,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把下人们叫来一问,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侍候如夫人李真禾的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说,午饭前,二夫人说头疼,要卧床休息,不让人打扰,她们也是听到顾钧宣的喊声才知道卧房遭了贼,且夫人不在房里。

到了晚间,一番查找之后,终于有了眉目。

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不是遭了外贼,是家贼难防——李氏真禾与管家李俊卷了金银细软私奔了!

季翦尘笑得前仰后合,就差在地上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