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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过敏[ABO](2)【CP完结】

作者: 未耒 阅读记录

她想起乔觉刚搬来这里,东方人安静淡漠,有一种并不表露、却能被感知的忧愁,看上去和他的国度一样有许多秘密——独身一人的Omega,总是令人好奇的。

他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在这儿?

明明已经怀了几个月,为什么他的Alpha不在身边?

许许多多的疑问糅合成巨大的谜团,只是当事人不愿提及,妄求连着过去一起掩埋,看客也不再追问。

乔觉身体不好,总被肚子里的小生命折腾得脸色苍白,但什么样的疼痛都咬牙忍下,一字不提。他租了他们空闲的大房子,除非工作闭门不出,鲜少与人来往,艾伦甚至担心他是否患有心理疾病。直到岁岁出生,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天使才终于给空荡荡的家带来一点生气——或许不止一点,从此有了数不尽的欢声笑语。

夫妻俩自己没有孩子,这几年把岁岁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在她的单身老爹经受发情期折磨时把小孩儿接回家照顾,节庆日带她出去玩,平日里少不了的甜点礼物……看着她从巴掌大的一点点长成如今能跑会跳的模样,教她说不同语言的你好、谢谢、再见。

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成年人们有几多不舍,小孩子并不是十分能理解,但她依旧有天生敏锐的预感——她生命的第一个阶段到这里就要结束,正在经历第一次分离。

乔觉靠在车窗上,透过微微震颤的玻璃向外看去。大片麦田在南瓜色的霞光下向后退去,连绵成泛着金光的波浪,远处成排的屋顶背后燃烧的夕阳正在坠落,机场新翻修的玻璃幕墙就在前方。

艾伦停下车,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行李拿出来。来到这片冰雪覆盖的土地时他带着对陌生未来的惶恐和逃避往事的匆匆,如今要离去,却是一番全然不同的心境。道别近在咫尺,乔觉想起曾经教过艾伦和弗莱娅的中国谚语,它们同样是岁岁的诗句启蒙,而其中的一些很适合在此时此刻讲出来。

比如西出阳关无故人,比如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比如知交半零落,今宵别梦寒。

第二章 和他无凌晨无童话

行云流水的键盘敲击声中不知不觉混杂入其余的声响,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原本躺在一旁玩手机的人见状直起身:“弄完了?”

“嗯。”连着几个小时的工作是有些超负荷,他合上电脑,放到茶几上,扭头看向有些昏暗的窗外皱了皱眉,“下雨了?”

“过云雨吧,今天预报没说要下。等这阵雨停了我们就去吃饭——对了,你下午没事吧?”

“不叫外卖么?”果然开始下雨了。“没有,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不过地点嘛……”那人眨眨眼,“暂时保密。”

说是他会喜欢的地方,等到乔觉站在极地馆门口看见长长长长的小朋友队伍,有些无言以对:“……你确定是这里吗。”

那人满头大汗穿越过叽叽喳喳的尖叫笑闹挤回他身边,手上拿着两张票和甜筒,递过一半:“今天帝企鹅馆开门,所以人有点多。”

乔觉见他那个兴奋劲就知道,根本是这人自己喜欢吧。

何止有点多。旁边的小孩子推推搡搡,他们两个成年人杵在其中几乎站不稳。除了父母带孩子来,还有许多年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之人人一脸幸福,唯有他们不伦不类。

毕竟别人都拥有着安定甜蜜的关系,而他们之间从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企鹅馆人多,他们还是幸运地找到了前排位置。羽毛光洁的成年企鹅和毛茸茸的幼崽憨态可掬,引得人类阵阵呼声,乔觉一转头发现人又不见了,几分钟后抓着个礼品袋回来,从里面掏出只有拇指那么大的企鹅摆件,放进他掌心里:“来,做个纪念。”

树脂材质硬硬地硌着掌心,他们此前并非没有过其余的礼物,可这样的场景与缘由,总有点微妙的不同。

“——阿乔,过来这边。”他的思绪很快被打断,男人走到另一个指示牌呼唤他,“我们走这个吧。”

乔觉其实并不喜欢这样亲昵的称呼,它会让他产生不必要的错觉。只不过提意见也没用,这人有时候相当的我行我素。他快步跟上去,看见一条长长的、蜿蜒的通道,拱形的玻璃墙后游着鲜艳的海底生物。他们踏上电梯,传送带缓缓移向彼方。

“水族馆、冰淇淋、纪念品……”那人笑起来,“你看,今天这样像不像约会?”

乔觉听见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如果要是约会的话,应该牵着手才对。”男人双手抓着栏杆,眼睛望着斑斓的海底隧道,“咦,那个是不是翻车鱼?”

就知道是这样。

就知道只不过这样讲罢了,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毕竟是“像”约会,而不是“是”约会。他们根本不是那种情侣关系不是吗。

乔觉移开视线,蜷了蜷手指。

……自己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又犯傻了。

隧道不短,却在纷杂的思绪中很快抵达终点。男人比他先一步下了传送电梯,站在尽头转身冲他微笑,穹顶的玻璃却毫无征兆地碎裂,汹涌而下的海水倏然吞没了一切,世界扭曲旋转,尖叫着下陷。

他瞳孔紧缩,一个心底念了千百遍的名字冲破喉咙。

“————!”

他猛地睁开眼。

*

又梦见了。

他从粘稠虚妄的梦境中醒来,有些心烦意乱地转移注意力,看见旁边的小孩儿还在看动画片,嘴里念念有词。他瞥了眼内容,《快乐的大脚》——原来这群跳跃的小企鹅才是罪魁祸首。

幼儿对电子产品的接受度令人咂舌,比如乔温岁小朋友现在三岁半,烧饭卖菜洗衣自然不会,也尚不识字,可要说到玩手机游戏、拿iPad看动画,或者怎么打开这个头一回见到的小屏幕、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绝对无师自通,而且非常熟练。

“怎么不睡觉?”离落地还有段时间,机舱依然昏暗,乔觉帮她把小毯子盖好,放轻声音问。

岁岁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音量:“没有浆果儿,睡不着。”

浆果儿是她的抱枕,企鹅形状,是某一年圣诞集市上“谁是最可爱的女士”比赛的奖品。那是乔温岁人生中第一个圣诞节,出现在西方人中的东方面孔很是显眼,牙牙学语的婴儿竟在这样全镇性的比赛上拔得头筹,并且据弗莱娅说,毫无悬念一致通过。玩偶有半个她那么大,模样可爱手感柔软,小姑娘也十分喜欢它,晚上睡觉总是抱着。可惜不便携带上飞机,只能塞进托运行李箱。

没了大企鹅抱着,只能看小企鹅聊以慰藉。头一回坐长途飞机,乔觉知道她现在难免兴奋,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要睡,找空乘要了杯温牛奶给她。岁岁咬着吸管:“爸爸,我们之后要去哪里呀?”

“梁叔叔会来接我们。和你视频过的,记不记得?”梁叔叔全名梁忍,是乔觉的旧友,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乔温岁这么个存在的人之一。

小孩儿在装满糖果、甜派和木秋千的记忆里打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好脾气、冷不丁会讲笑话的叔叔:“我记得呀。”她用手比划,“他家有一只这——么大的熊!”

大概是个靠垫之类的东西,小女孩儿们的注意力总会被此吸引。“你去了就能看见它了。”乔觉说。

出了机舱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闷和躁,冷热交替间皮肤上泛起颗粒。气温在第一时间向他传达“真的回来了”这么个讯息,岁岁趴在玻璃上看刚才送她回来的大飞机,感叹道:“大家都在说中文。”

处处充斥着乡音,还真有些不习惯了。乔觉摸摸她的头发:“快走吧,叔叔在等我们。”

在去等大件行李之前,他们还有个更重要的“物件”要提——桃子在经受了十来个小时的煎熬后精神萎靡,见到熟悉的主人委屈地咪咪直叫,窝在岁岁怀里头都不肯抬,好在看起来很健康。于是梁忍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乔觉以一人之力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推车上还坐着小姑娘和她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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