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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88)

作者: 黑麦 阅读记录

自仙道没落以来,天道就好似顿时收起了对人类的偏爱,于其颇有裨益的天材地宝销声匿迹,曾经遍布三界不可一世的人族不说再也窥不见三界大门,竟是体内只余下微茫的内力,能够强身健体便足以受尽追捧。而旁的灵兽妖道却又能留存一线生机,如佘月,如鵷雏,又如本就由灵物化型的时暮及他那几位故友。

就是无极仙宗这般,纵有半卷无上仙法,也是除了几个过家家似的法术就也摸不到一丝门路。

仙途愈加渺茫,看似进境飞快的邪魔外道于是按捺不住地疯狂滋长。

“这个除了规模巨大,能够转换空间便一无是处的传送阵便是这般出现的,”时暮脸色阴沉下来,“八个阵脚俱是以九十九婴儿血肉炼制而成,而阵眼更是九十九生于极阴之时,方出生便被捏住喉咙窒息而死的婴儿,其余外伤不见,再辅以童男童女浑身血水日夜浇灌,怨气极盛。本来这东西刚出世就该被天雷劈得神魂俱灭。只不过乌颜朱登基起初曾受万民爱戴,身上有几丝至阳龙气,是以布阵之人才会使他才亲身上阵借此遮掩天机。”

“不过……事情败露之后,天道就该将这笔帐算在乌颜朱身上了。”语毕,时暮轻嗤一生,脸上讥诮之意更甚。

许久未见时暮这般高冷模样的花容忍不住心里好笑。

只由此也可对花容之淡漠可见一斑——便是听闻如此人间惨案,还有心思欣赏心上人各样招人的表情。

事实上,在座四人俱是这般。说淡漠也罢,冷血也罢。这类人就是这般,有心则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无意则熟视无睹,充耳不闻。

天道轮回,不是他们,也总有人来算这笔帐。

这四个,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半妖,一个“跋扈恣睢无所不为”的魔头,又有“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魔头之子,还有“至高无上木人石心”的无上仙人。不顾一切扶危济困的可以是任何人,却永远不会包含界限之外的他们。

是以时暮便是,生气归生气,却也没受多大影响,须臾就缓了过来。

仿佛察觉到花容的想法,本来因为说话而身体前倾的时暮向后倒了些,讥嘲尽退,半是嗔怪地瞥一眼花容,翘起的眼角睫毛勾子般的撩人心弦。

花容指尖止不住摩挲两下,掩饰一样轻咳一声,这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那我那般做可有用?”丝毫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小动作的花九戚打断了对方的互动,眉峰还紧皱着,颇有些忧心忡忡。

阴阳二气相生相克,花九戚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这般气势即便只是作用在区区一个传送阵法上……恐怕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如此看来,地牢附近地面塌陷就是个先兆罢。

“那做法当然有用……不如说,十分恰当,”时暮颔首,“只有结界的话,不会打断阵法的平衡,却是打断了各阵脚间的连通,就是能够运转起来,威力也不比从前,不仅布阵之人会遭受反噬,阵中之人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到时避开也罢,”时暮停下来,欲言又止,“就是……”

花九戚本来听得如释重负,时暮却陡然变了口风,当下便追问道:“就是如何?”

时暮一想到自己把人家儿子拐跑了,现在反射性的看见花九戚就发慌,下意识被对方的神情一惊,连思考都忘了,抿抿唇,声若蚊蝇:“就是效率低了点。

“……”

花九戚这人性子生的奇特,一晚上劳累苦工被说效率低也不恼怒,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眼泪都跑出来,险些笑倒在佘月身上。

佘月脸上挂的全是嫌弃,却还是顺从心意伸出手防止花九戚不小心磕到碰到。

时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什么,正羞窘的不知所措,就听花九戚断断续续的说:“我这……儿、儿媳妇……真是可爱的不行哈哈哈哈……”

儿媳妇……

时暮的脸顿时红了。

花容忍不住捏了一把时暮脸颊,心里想着,花九戚不愧是自己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花容:不愧是我老爹!

时暮:什么儿媳妇!怎么着也是女婿……儿婿也成! (╯°Д°)╯︵ ┻━┻

花九戚:哈哈哈哈哈!

佘月:【痴汉笑】o(*////▽////*)q

不知道有没有看过银魂的

花九戚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到坂本辰马_(:з」∠)_

第74章 蹊跷

花九戚的笑声越来越低促,最后完全倒在佘月身上,还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佘月动动胳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犹似试图掩饰自己方才的动作。

但这动作却不过徒劳,毕竟花九戚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而花容和时暮倒是都看到了,只是一个熟视无睹,另一个笑意微妙。

佘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花九戚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难免有几分挫败,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任由花九戚靠在他肩膀上。

——那重量要比他想象中的大了多了!

“对了,”时暮拍拍脸颊,脸上的热度终于尽数散去,罕见地主动岔开话题,似乎异常严肃,但眉眼间又分明暴露出几丝狡黠与急切,“我怀疑乌颜朱还藏着一件底牌。”

这话当下便成功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催促时暮说下去。

时暮这回却斟酌了许久才开口,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眼。

“我还不确定到底如何,不过觉得乌颜朱对他那亵衣……珍惜的反常。”

花九戚拧起眉毛,有些迷惑不解。

佘月和花容方才还对着身旁人入迷,尚不知此话从何谈起。

且按照时暮的话来讲,但凭花九戚的叙述,他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几十年皇帝夜半时分偷偷摸摸跑到淤泥边去挖坑必然是小心翼翼却又笨拙莽撞,定不是个手脚灵便的。是以若让时暮来看,这位皇帝能顺利挖出个坑已足够令人惊讶,且不提手脚上会积多少泥泞,估计身上几件衣服就都不能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乌颜朱拿了漆黑里衣净手,之后一并埋起来算是销毁了物证。可让时暮不解的是,他却独独留下了看起来脏得更明显的亵衣。

花九戚当时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谁知道乌颜朱那亵衣里面还有没有别的衣物,即便在他看来附近空无一人,想必这人也不会乐意一丝丨不丨挂地出入后宫。

总归面子上过不去,并无不可。若是平常,时暮自己也不会多想。

但是现在,时暮想法与现实的反差迫使得这一点怪异夸张了无数倍,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不仅他自己有所疑惑,被特意点出的花九戚也由此忆起些蹊跷之处。

即便乌颜朱着单件亵衣回到宫殿的做法不无不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却反而显得更加匪夷所思。

乌颜朱回娴雅宫后没多久就开始和宫婢妃子们笑闹,将那件脏污的亵衣丢在宫内显然不够妥当,但是同时花九戚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有任何处理的动作,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亵衣仍在乌颜朱身上。

若是一时半会儿的权宜之计还好说,可事实分明不是这般。

之后花九戚站在高处俯瞰整个皇宫时,看似在放空思考,实际上一刻也没停下对娴雅宫的关注。读了花九戚记忆的时暮看到的亦是如此。

两人只稍一回忆便能想起——直到花九戚离开,娴雅宫中都无一道人影外出。而那满是泥灰的亵衣,自然也依旧在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这繁华富饶的京畿之地,不说王公贵族,就是平民百姓也少有这般狼狈衣着,恐怕就是有也会被衙役迅速带走,免得冲撞了哪位贵人。

那又是什么理由使得一位皇帝这般“纡尊降贵”?

“若不是衣服本身的问题,想来就是其内另有乾坤。”时暮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