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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32)

作者: 黑麦 阅读记录

时暮缓步而来,一步一个脚印,发梢一步落下一串水珠。

花容感觉世界都静止了,一切都安静下来,仿佛能听见水珠破碎在青草上的声音,然后悄悄渗入地下,滋润一方土地。

静谧而温和。

时暮看着花容笑笑,然后,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花容迎上去。

时暮把一袭长发拨到身前,然后又在身后散开,好让头发干的快点。

花容这就发现,时暮的头发上还粘着花瓣,红艳艳的,夹在发间,硬生生添了一丝妩媚。

谁说少年不戴花?

男人戴花,亦是风雅。

花容把手绕在时暮身后,身高的差距,让看起来时暮就像是被拥在怀中一样。

花容把时暮的头发拨到身前,帮他摘下夹在发间的花瓣。

时暮接过那片花瓣,抬起手臂放到花容头上。

面容清冷的黑衣少年头上顶着一片孤零零的花瓣,可说不上妩媚,也谈不上风雅,倒是十分……可爱。

时暮笑的直不起腰,头发已经干了,剩下的花瓣顺着腰际滑下,扑簌簌落在地上。

花容把花瓣拿下来一并扔在地上,时暮还有些小遗憾。

时暮伸手扎头发,走着说:“那我们继续赶路吧,至少找个住的地方,晚上我可不想幕天席地地睡在林子里。”

“嗯,好。”

时暮显然不具备自己用簪子绾发的技能,只用发带扎起来,发带长长的飘在在身后,倒是和他的衣服相得益彰。

林子边缘,还没有到城里,已经有农户住在附近,一排排低矮的草房连缀成一片,形成一个小村庄。

天色渐暗,屋子里照射出橙黄色的灯光,并不简陋,看起来十分温馨。

花容敲响一处房门。

院内看门的狗发出戒备的低吼,但是没有叫出来,大概是怕吵醒别人。

有人出来开门,鞋子敲在青石板上,狗又安静下来,柴门吱吱呀呀的响,房主人探出头来。

老人看起来年近古稀,但是双眼还散发着精明的光,看起来仍然身体健朗,精神抖擞。

两人还没说话,老人已经先开口了,说话还带着浓重的乡音:“你们是过路的吧?这里经常有人路过,前面离镇子还远,天快黑了,不嫌弃的话就留宿一晚吧。”

两人对视一眼,时暮笑笑,首先开口:“谢谢您,我们明天就会动身,不会多打搅。”

老人让了让,让两人进来,然后挂上门闩。

房间内还有一位老妇人,正趁着昏暗的油灯做针线活。看到花容和时暮进来,也是笑眯眯地招呼着二人赶快坐下,看起来很热情。

老人给两人倒了水,没有茶杯,用的就是饭碗,刷的很干净,没有茶,泡了野菜。

花容尝了一口,味道有些清苦,应该是清热败火的。

时暮不喜欢苦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不过还是笑着,并没有抱怨。

老人说:“我和老伴儿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儿子媳妇大了都去城里讨生活,只留下个小孙女在这儿,到现在也十六岁了。”

老妇人接着道:“这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这么多年来,我们两个也留宿了不少人。乡亲们总说世道不太平,我们这么做不安全。”

“但是我们想着,自己家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起心思,不过是给人提供一夜住宿,行个方便罢了,就这么过来,也好让这个家里也有些人气。”

老人很健谈,大概也是许久不曾和外人说话,看起来高兴的不行。

两人就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老人也不过是想要说说话而已。

老妇人做着针线,也在笑眯眯地听着,不时说几句,再和老人为着同一个话题争论上几句。

人老了,大概就是如此。

身体再好,也比不上春秋壮年。眼花了,耳背了,走不动了,记不住了,只能呆在一个地方,接触不到外界的风云变幻,只有翻来覆去的几件家常,也能拉着人叙上半天。

但是有时候,愿意听他们说话的,往往是陌生人,或者,只是过客。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不是悲一事无成,而是被所熟悉的一切抛之在后,无所事事。

有人愿意听他说话,老人看起来也轻松不少。

“天色也不早了,空房间在后边,你们可以自己烧水洗漱,早点歇息吧,”老人说着,又扭头看向老妇人,问:“倩倩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老妇人停下手里的活计,说:“你忘了,倩倩去城里给她爹送东西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啊,瞧我这记性。”

老人也站起来准备回房间了,还说着:“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从那个门出去,就能看到空房间了。里边的东西都是刚洗过的,很干净。”

两人又道了谢,也起身向后院去。

房间里陈设简陋,但是却恰到好处。

一张矮榻,一张四脚方桌,几把方凳,差不多就是全部的摆设。

房间不大,浴桶都被挤到了门外,旁边就是柴房,劈好的柴堆在一起,供人烧水。

但是显然,烧一桶的水还要好一会。

花容把浴桶放在房间,虽然有些紧凑,不过也好在放到院子里。

花容刚打满水,时暮顺手就把水加热了,花容挑挑眉。

有仙人还挺方便。

房间没有屏风,就算有也放不下。浴桶离桌子特别近,坐在桌子边,简直能感受到浴桶里飘来的热气。

花容要开始沐浴,时暮干脆就坐到矮榻上,尽力不向那边看,也尽力不去听哗哗的水声。

可是时暮发现,就是仙人也做不到。

花容在浴桶里坐了一会,水声就停了,只能听到花容的呼吸声,均匀而安宁,低低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时暮有些坐立难安。

时暮坐的是木板床,并不结实,稍微一动就会吱吱呀呀地响,响声在房间里十分清晰,吓得时暮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房间里又响起水声,时暮眼前垂下一缕黑发,时暮抬眼一看——

“我天,你怎么不穿衣服!”

时暮简直眼睛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花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别人面前,倒不如说,很自如。

花容头发很长,毕竟没有人会记得给他修头发,平日不觉得,然而这时候时暮就无比庆幸花容的头发能留得那么长,至少该遮的差不多都遮了。

虽然不是太严实……

时暮强行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向花容的脸看。

虽然不管盯着哪里看都很奇怪……

还湿着的头发粘在花容脸上,十分凌乱,水流下来,滴到时暮脸上。

花容抚上时暮的脸颊,用拇指抹掉那滴水,就看时暮直直盯着他,眼珠子一直在颤,眼睛瞪的大大的,想动又不敢动,脸颊还一点一点红了。

花容忍不住笑笑说:“我的衣服都在你那里,我有什么可穿的。”

时暮差点要把衣服甩在花容脸上,这能算理由吗?!

虽然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时暮还是没有这样做,手里紧紧握着凭空出现的花容的衣服,眼一闭,送到花容脸前,说:“你赶快穿上吧,真不害臊!”

时暮把头偏到一边,眼睛还紧紧闭着。

花容慢悠悠地穿上衣服,时暮听不见响动了,才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看花容穿好衣服了,才扭回头。

“你赶快睡吧,都这么晚了。”时暮说着揉揉花容的头发,花容的头发马上就干了。

花容也坐在床上,床板再次发出吱呀的响声。

花容挥手熄灭了油灯,让时暮往里边躺,然后跟着躺下。

床是硬的,躺上去并不舒服,还有些硌人,但床单被子都是刚晒过的,躺上去,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很温馨。

花容翻个身把手搭在时暮腰上,时暮看起来瘦弱美人一般,但是腰上却意外的有些肉,软软的手感很好,花容忍不住摸了几把。